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段景住方才喘息过来。
这个法子名叫水刑之法,极为阴损。阴损之处在于让人离死亡特别近,感觉要被溺死,痛苦万分,却不伤残肢体,以免不巧将人打死了,什么口供也拿不到。
然而对于审问者来说,需要的恰恰是这份阴损。张清在汴京时曾听皇城司的人说起过,对付起硬汉特别有用。当时他便留心记了下来,今日派上用场。
“好汉,招,还是不招。”张清慢吞吞的笑着问道。
段景住从生死关头走了这么一遭,听了此话,胸中一口气一松,下身一热,再也绷不住了。只见他翻过身惨声哭喊道:“饶命,饶命!将军饶命啊!将军,我我我我……招,我招我招我全都招!”
他哭的声嘶力竭,下身一阵恶臭,狼狈已极。可在场的人心里并无鄙夷,反而多多少少有些同情:若是他们自己受了这水刑,只怕祖宗八代干过的事都要供出来,不由得一阵阵地打冷战。
张清叫军士把段景住带下去冲洗干净,重新带上来,又唤来三个书吏在一旁记录。他举起杯子满饮了一气,擦擦嘴,问段景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可姓段,贱名景住,涿州人氏,江湖人称……”
张清皱起眉头,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丁得孙看张清脸色不悦,上前踹了段景住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段景住爬起身来,委屈道:“小可说的是实话,为什么打我?”
“将军是个喜欢规矩的:问你的,你答;没问的,你不用答,若不然就吃一脚。”丁得孙恶狠狠的说道。
段景住连忙应是。
张清放下酒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段景住一愣:“我叫段景住,刚才不是答过了么?”
丁得孙又是一脚踹来:“问你的,你答。要你管有没有答过!”
段景住心里连呼倒霉。
“你姓什么?”张清问道。
“段。”段景住连吃了两脚,总算学乖了,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更不敢少说。
张清满意的点点头,对丁得孙笑道:“这才有点规矩,刚才也太没规矩了。”
丁得孙附和道:“规矩还是多一点好。”
随后张清问,段景住答,把自己姓甚名谁,此番出征缘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一干二净。张清事无巨细,接着细细盘问了卢俊义大军人马、粮草、器械、将领等事。段景住都一一答了。
梁山泊山寨的事,张清也有问起,不过段景住上山时间短,虽是宋江让他做个末位首领,也是故意与晁盖找别扭,机密之事从未让他参与,因此答不上来太多。其间张清时不时换个说法就些紧要处反复再三的问,段景住言语前后都无矛盾之处。如此一直审问到天黑,张清方才叫人把段景住押入大牢,自己带了卷宗去赵员外家。
不出张清所料,那时赵士行仍是在书房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