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安道全随吴用来到一处僻静林子,对吴用说起挂心的事道:“近忧的是我在梁山泊前程如何,远虑的是梁山泊将来前程如何。”
“这些话,安神医为何不留着去问宋公明?”
“我原本的确是想问他,但见了军师之后,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事的答案还是军师嘴里说出来的妥当——哪怕军师的答案和宋公明的一样!”
“我们山寨众人,下山打仗,时有伤损。虽也有医者在,可一为女子,一为老者,都不能随军。安神医一身本领只要没掺假,就无需担心什么。”吴用忽然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腔调,“只是安神医若是想身居高位,除了按医者仁心行事外,平日里还需多听小生的吩咐。”
“梁山泊将来前程呢?”安道全没有正面答应,只是问起后面的话。
“梁山泊的前程小生无时无刻不再想,不外乎三条路:一个是扯旗谋反,一个是谋求招安,一个便是不谋反也不求招安。这个事若是全山喽啰们意愿明确,只能顺从他们的,不然他们必然都散了,这就是所谓的民心、民意。若是他们稀里糊涂,没什么主意,这才轮到我们这些首领推波助澜,从中谋利。”
“从中谋利?听起来真是刺耳,但又真是贴切。”
“现在那些喽啰,想的都是眼下还算太平的日子,能吃饱穿暖,偶尔冒点风险出去劫掠,还有有钱花。至于将来,小生学艺不精,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不知道。”
“若是有了变局,军师会往哪条路推波助澜?”
“不知道,得看是什么样的变局了。”
“和军师说话真是痛快,不用遮遮掩掩。若是军师胡说一气,我反倒不愿在梁山泊久呆了。”
“以前晁天王在时,常说梁山泊来去自由。现在是宋公明当权,他和晁天王可不一样,你上了梁山就别想下来了。”
“来去自由不就是乌合之众么,我反倒觉得宋公明这么干更像能成大事的。”
吴用轻轻叹了一口气,引着安道全回来,叫郭盛引着他去歇息,又暗中交待张顺整日相伴监视,以免被安道全溜了去。
且说李巧奴和王定六二人上路,因李巧奴是女子,行路不快,又过了两日王定六和她才到了梁山泊南山酒馆。
张顺听闻报知,引了二人上山,先与安道全见了。安道全见李巧奴平安无事,便如卸下千钧重担一般。
三人互相道过别后之情,又一齐来拜见吴用。
吴用亲自拜谢了李巧奴和王定六,叫监造房屋首领李云收拾下两个大宅院,一处与安道全和李巧奴居住,一处与王定六居住。
梁山泊寨里有宋江老父宋太公和宇文柔奴两个杏林高手,安道全所开药方上的药十有八九都是现成的,不费什么事。其余药材虽然少见,架不住梁山泊人马众多,又有吴用放出话去,寻药也算功劳一件,不由众人不尽心。只过了两日,安道全药方上那八百零八味草药都已集齐,把安道全所住的宅院六间大屋塞满了三间半,弄的那附近满坑满谷到处都是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