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日聚义厅上,宋江想要回家取老父,晁盖道:“贤弟,这是人伦大事,不能我和你受用快乐,倒教家中老父吃苦,如何不依你?只是众兄弟们连日辛苦,寨中人马未定,再等两日,点起山寨人马,去取了来如何?”
宋江道:“哥哥,再过几日本也不妨,只怕江州行文到济州追捉家属,因此事不宜迟。也不用人多,只戴宗兄弟和我一个人去就行,与兄弟宋清搬老父连夜上山来。那时乡中神不知,鬼不觉。若大队人马去,惊吓乡里,践踏庄稼,反招不便,又怕济州府张太守来剿。”
戴宗道:“便与哥哥同行,一路也有个照应。”
当日宋江与戴宗收拾好包袱,取了一白一黑两顶范阳毡笠带了,一起下山去。
戴宗和宋江二人渡过水泊,到南山酒店附近上岸,出大路往郓城县来。一路饥餐渴饮,行到宋家庄时是第二日午后,二人白日不敢进庄,只藏身在庄东卧牛岗林子里,一直等到晚上,才到庄上来敲后门。
庄里宋清出来开门,见了哥哥,不由大喜。
宋江叫他与戴宗见过礼,对他说道:“我已到了梁山泊,只是不知家里情况如何,放心不下。”
宋清道:“哥哥,你在江州做的事,如今这里都知道了。本县两个姓赵的副都头,整日看着我们,不能行动。他们扬言只等江州文书到来,就要捉我们父子二人。日里夜间,有一百多土兵来回巡逻。”
宋江道:“官军来的如此快!你和父亲随我一同上梁山泊去。”
宋清为难道:“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他如何肯去梁山泊?而且这里还有许多官兵,事不宜迟,你快去梁山泊请下众头领带着大队人马来。”
“再去山上搬救兵却是来不及了,我独自引走官军,你二人趁机带了父亲上路。”
“那如何说动父亲?”
“事急从权,不能迂腐,便是老父也不是不能骗的。如今之计,只得让戴宗兄弟诈称有朋友急病发作,危在旦夕,请父亲前去救治。然后你寻两个心腹庄客,用一顶小轿抬父亲上路。天黑又在轿中,他如何是知往梁山泊去的?等天亮了,离家远了,他不知路径,也无法得知。等到了山上,秦明伤了一足,只留父亲救治,他不会不救。其余的事,等我到了,自有安排。”
戴宗道:“哥哥一个人去引如何能行?路中要是有什么疏失,无人可救。”
宋江道:“那两个姓赵的副都头底细我已知道,没什么本领。其余公人都是与我相熟的,不会下力气死追。我只往东南山上还道村方向走,你带家父上山后多叫几位兄弟去还道村那里接应我便是。”
宋江说罢转身便走,待来到庄前,月色朦胧,隐约见到几个人影。他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大喝一声道:“宋江在此,是好男子的便来捉我,若是有人冲撞了我父亲和兄弟,叫你们人人皆死,家家出殡。”
只看见几簇火把亮起来,一个人叫道:“宋江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