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埋怨道:“天王勿怪小生絮叨,这大旗只是自缚手脚。”
“军师,天生公道,若无这大旗,我等与那一众山头的土匪强人有何区别?又哪里有这么多好汉来投?梁山泊也成就不了今日气象。”
“天王,行大事不拘小节。恕小生无礼,这大旗骗骗世人还可,哥哥如何把自己也骗了进去?如今去山下州县借粮行不得,反倒浪费兵力在山上拓荒;过往商队劫不得,反要暗中保他们平安过境;投山上的人物人品差的不要,山下好汉又不许强邀,小生许多计策都行不得,不然莫说一个张叔夜,便有十个,也不是小生对手。梁山泊又何止壮大十分?”
晁盖挥手止住吴用道:“我意已决,此事无需多言,否则恐伤你我兄弟之谊。”
吴用难得涨红了脸,道:“天王,这些话小弟一直如鲠在喉,我今日要说个痛快。不提别人,但只说那宋江,他的底细哥哥比我还清楚,他不是个容易中别人圈套的人,多半料定哥哥必然要去救他,此间只怕有诈……”
晁盖拦住他,硬邦邦道:“不要说了。这宋江定是要救的,不然如何让江湖人看我等,也叫众首领寒了心?明日聚义厅上,先生若有好计,便行好计;若不然,我也不强求。夜已深,先生回去歇息吧。”
吴用满腔气愤,也是无法,只得出门离了晁盖房,自回住处。
然而,两个人都明白,他们并不是仅仅因为宋江争吵。自从火并了王伦之后,吴用就一直试图推动晁盖往一个方向前进:更无情,更冷酷。晁盖不愿往这个方向走,他觉得没必要。在他看来,相比以前在东溪村时,他已经很是纵容梁山泊的喽啰了。然而吴用认为这样不够,他希望,不,不仅仅是希望,他需要,他迫切需要晁盖更加冷酷无情。
这种分歧,是短时间决不出来胜负的,饶是吴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第二日早上,众好汉在聚义厅聚齐,请戴宗来到。
晁盖没说场面话,直接言简意赅问众人道:“怎生去救?用何良策?”
众人不说话,都去看吴用。
吴用暗自叹一口气,向前与晁盖耳边说道:“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哥哥可传下号令,与众人知道,只得如此动身,休要误了日期。”
晁盖听了道:“军师妙计,众首领听令!”
众好汉一齐上前,听晁盖下令道:“吴用留守山寨,暂时署理山寨大小事物;林冲、李云、阮小二、朱贵、朱富、花雕一同留守,各守职司;云天彪、秦明、花荣、刘唐、阮小五、阮小七、黄信、燕顺、郑天寿、吕方、郭盛、杜迁、宋万、石勇、白胜随我一同下山,去救宋江。江州路远,为防走漏消息,只我等亲自下山,一个喽啰也不许带,日夜兼程,到了江州再分说各人细务。”
众好汉随着晁盖点名,都上前一步,接了号令,唯有吴用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也不说话。
众好汉纷纷看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聚义厅里一时间雅雀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晁盖也不说话,只看着吴用,面如无波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