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见没拿到宋江,心里懊悔不已。因着张文远催促,遮掩不得,他只得一面行文申呈济州府,一面动了一纸海捕文书,县内四处张贴。
且说宋江从地窖中出来,被宋太公骂了一通喷头狗血。
若是别人,宋江定会对骂回去,可偏偏是老父,宋江无法,只得生受了。
幸好骂不多时,宋清回来了。
宋江和他商议道:“那赤发鬼刘唐太过粗疏,在酒楼里已引起有心人注意,肯定是他那里出了纰漏。倒是时文彬,非要抓我,定是按捺不住了,要强逼着我去落草。”
宋清道:“便此时投了梁山泊又何妨?”
宋江道:“只是不妥。如此上山,晁盖谢我恩情,肯定会给我一把交椅——顶多是第四把——但肯定不会有什么权柄。这等山寨,座次一旦定下,除非火并,再难前进。我最不济也得做上第二把交椅,才好方便日后行事。”
“家中是肯定呆不得了,不投梁山泊也得去找个地方避祸。”宋清道。
“单单是避祸的话,倒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对影山、桃花山都可,只是没有太大必要。我在地窖里已想通了,现在看上去风光,然而区区一个芝麻粒大的知县一句话,就全化为泡影。我还是要做卧底,往上爬,做大官。”
“兄长有何主意?”
“我寻思的是能不能借此游历四方,多招揽一些好汉,埋下一些种子,培植一些势力到梁山泊去。”宋江一边说,一边想。他被这事逼了一逼,已没有太多选择,只能在卧底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这么说来,说不定也是件好事。郓城是个偏僻下县,能有多少好汉。出外一番,哪怕什么事都不干,只当游历也不错,哥哥可一定要带上我。”宋清兴致勃勃的道。
“毕竟不是游历,那等山寨都是虎狼之地,一句话不合,当场翻脸也是有的。我二人武功都不高,晦气时只怕稀里糊涂送了性命,白白苦了我这么些年的谋划。”
“只在山东、河北便是,哥哥名气可保无虞。”
“愚兄也是这么想,眼下我想去沧州小旋风柴进处一行,只不过我的名气在别的地方还好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柴进那里不太能保周全,风险不小。”
宋清道:“那就先去别的地方,缓缓再去沧州。”
宋江摇摇头道:“麻烦就麻烦在这,错过这个节骨眼,也就错过了一个好时机。日后再如何使劲,也难找回来了。”
宋清听了,不满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还是嫡亲兄弟不曾,哥哥对我说话如何还这般遮遮掩掩?”
“非是做哥哥的遮遮掩掩,只是此事还没有想个明白。也罢,我便告诉你,你也帮我参详一下。”
“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
“兄弟勿要淘气,且听我说。梁山泊上晁盖火并了王伦,然而梁山泊之主看上去是王伦,其实背后是柴进。而晁盖为梁山泊寨主后,号称替天行道,以诚待人,并未清洗柴进党羽。”
“只怕他是大虫吃刺猬,想清洗谁也不知道从何下口吧?”
“这的确有可能是其中原因,但据我所知,晁盖应真的是不想清洗。我那日和刘唐闲聊,已打听清楚了,晁盖与黄安一战,不管是梁山泊旧人、晁家庄客还是石碣湖渔户,论功过,计赏罚,都是一视同仁,梁山泊上人人都说公正。这便是堂堂正正之风,也即所谓阳谋,梁山泊人心慢慢便会自发聚集他身上,用不着玩弄什么手腕、人心,搞什么倾轧、平衡。”宋江娓娓道来。
“哥哥去梁山泊,也可以这么行事啊?”
冷不防宋清说出这句话来,叫宋江心中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