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晁盖长出了一口气,道:“此事不妥。如此行事,却叫天下人如何看我等,那王伦若是不收留我等,再去找容身之地便是。”
吴用早料到这个答案了,但还是劝道:“哥哥纵不为自己,也得为众兄弟们想想。这等好容身之地,千里难寻。”
晁盖叹口气道:“那王伦不容我等,缘由也是出在我身上。非是我自夸,兄弟们尊我一分薄面,叫我一声兄长,听我号令行事;若是没有我,只刘唐步战之勇,先生运筹之智,三阮水战之精,对那王伦都不算威胁,反能为他所用,壮大山寨。我明日求他收留众兄弟,自己下山去便是。”
“哥哥宅心仁厚,从来都是把人都往好里想。昔日那豹子头林冲孤身一人上山,王伦都不容他,好生为难。此番便是没有哥哥,我等五人齐来,只怕也难被他收留在此。”
“不管怎样,王伦最终不还是收留了林冲么?明日只看他言语如何,再做商议。”
“恕小生冒昧,哥哥昔日带我们众兄弟做下生辰纲那般大事,都不像今天这般瞻前顾后。这一个寨子,又算得什么事?”吴用心中不耐,言语中带了些火气。
“此一时,彼一时。劫取那生辰纲,便是劫不成,我等也有退路,性命无碍;如今这水泊梁山上,已聚了千百小喽啰,便我等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那林冲武艺高强,统带梁山泊马军,若是奉他为梁山泊之主,如何?他应能收留我等在上山。而且这是他山寨自家人火并,谁也说不出我们的不是。”吴用转念劝道。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不好吧。”晁盖仍是迟疑。
“没什么不好,明日可先试探一番。”
当夜六人安歇了。吴用心里暗自罗织言语不提。
次日是政和五年八月初二,宜:订盟、起基、余事勿取;忌诸事不宜。
天还未明时,只见有人来报道:“林头领来访。”
吴用大喜,待得知林冲孤身一人前来,更是高兴,对晁盖道:“这人这么早来相探,必是要避人耳目,想也是个不安分的。”
六个人慌忙起床迎接,邀请林冲到客馆里面。
吴用向前称谢道:“昨日我们兄弟冒昧上山,多有打扰。”
林冲道:“哪里。却是山寨有失恭敬,小可虽有奉承之心,然而不在其位,还请恕罪。”
吴用道:“小生不才,但并非草木,岂不见头领关爱之心。这番雪中送炭,恩情不浅,来日必有重谢。”
晁盖说道:“眼下晁某落难之时,无可回报。但凡头领日后有马高镫短、水尽山穷、无人解难之时,只需言语一声,晁盖必拼死相报。”
吴用清咳一声,道:“晁天王性情中人,头领勿怪此不吉利之言。我等拳拳之心,眼下实在不能回报万一,只能说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