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宋江做诗临江仙(2 / 2)

水浒卧底 加亮 6863 字 2023-05-19

第二日,宋江还未醒,有两个公人来到宋江庄,把他带到府衙。原来当日趁早衙时,宋太公去郓城告了宋江忤逆,将宋江出了籍,不在宋家户内人数。

那时以忠孝为先,对父母不孝者,也很难指望可对朝廷不忠。因此除了谋反之外,官府以忤逆为第一重罪。是以只要父母告子女忤逆,便不管缘由先打子女八十大板,然后再来断事。然而宋太公这一告,衙门里众人反说宋江是真的孝心。

这却是为何?

原来那时官府黑白颠倒,清白小吏难做。单以朝廷赋税为例,催缴不上来,当官的乌纱帽便难保。为保头上乌纱,官儿们便拿那负责催缴的衙门小吏家里钱财顶税,若是与父母兄弟在同一户籍,一大家子都受连累。若是出籍另过,出了事至少家人不用受株连。至于别的事,数不胜数。

左右不过是挨八十板子,皂班衙役平日没少得宋江的钱,打板子时只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宋江屁股上只挨了不痛不痒的三五下,吃肉喝酒嫖女人,都无妨碍。

宋江挨完板子,提起裤子谢过皂班衙役,自去公事房办公。

公事房里几个小押司正在闲聊,见宋江来了,一个小押司道:“报上来一件案子,朱仝都头正在头疼,弄不好要革职刺配个险恶军州,弄到个雁飞不到、鸟不拉屎的去处!”

朱仝是郓城的都头,抓贼的事归他管,看来是遇到麻烦事了。

“连他都要头疼,不知是什么案子?”宋江随口问道。

“知县新娶的小妾有个远房亲戚,是做小买卖的。前两日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知县限朱都头三天内破案,不然就要问他的罪,脸上先让文笔匠人刺下“迭配州”字样的金印,州名处暂时空着。若是三天内破不了案,再刺上州名,发配他往那里去。”

“这么严重,都预先刺下金印了?”

“谁说不是,那小妾把知县迷的神魂颠倒,若不然只是个普通的失踪案。朱都头真是倒霉,赶上这么一件事。”

“具体案情如何?”宋江听了,不由来了兴致。

“那是两个生意人,一个叫周生,一个叫张三。二人打算合伙去湖州做生意,约好昨日出发,不料张达失踪了,便闹到了县衙。那张三便是知县小妾的亲戚。”

“可有口供?”

“都在此处,一共有三个人的,周生,船夫,还有张三妻,唤作三娘子的。”

宋江接过卷宗仔细看了看,却见那卷宗是一个新来的小押司所写,全无个章法。然而那个小押司却是送了宋江钱,才谋的这个缺,宋江发作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看。

只见卷宗里写周生口供道:“我约了张三今儿四更天在船上会合,我不到四更天的时候就到了船上,张三却一直没到。过了四更天又等了一阵子,我实在等不及,便让船夫去喊。船夫回报说问了三娘子,说张三早就出门了。我以为张三找错了船停的地方,便四下里去寻,一直到天亮都没找到。我就亲自去张三家里查问,三娘子听了,非要我还他丈夫。我只好来县衙见知县,求知县相公给个公道。”

那船夫口供写着:“周生和张三雇了我的船,今早不到四更天的时候,周生到了,等了一阵便让我去叫张三上船,我便去叫三娘子的门,三娘子说张三早出发了,后来便和周生说的一样了。”

三娘子口供写着:“我丈夫今天很早就出发了,后来听有人叫‘三娘子,张三先生怎么还没有上船?’,我便起床开门,见是那船夫。他问我张三怎么还没上船,我说张三早就出发了,那船夫就走了。再后来也和周生说的一样了。”

这没头没脑的案子当真是难办,怪不得朱仝头疼。说起这朱仝,宋江也认识,只是他有点儿面冷,因此平日来往不多。

宋江心中暗想:这朱仝武艺高强,若是帮他过了这个坎,倒是可以借机卖好。只是这个案子有些无头,不太好办。不过这倒是一条新路子,衙门积案甚多,想来总能设法破些案子——就算破不了也能安排几个人顶罪——就算朱仝被发配了去,总还有继任的,不愁没人不承我的情。”

宋江主意已定,便翻起陈年的案宗来,只是好多案子都是这种全无头绪的,比如一个人被砍死在路上,人证物证全无;富户财物放在家中莫名其妙丢失之类。这些案子别说破,便找个人硬安罪名都不好安。

宋江看了半天,略略有些沮丧,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好破,只怕早就破了,也轮不到自己。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琢磨,大不了只当解闷便是。

早衙散罢,因昨晚与宋清挖了半夜的土,没睡多久又被拉到县衙挨板子,宋江有些精神不济。他打个哈欠,嘱咐了那些小押司几句,便带了几份卷宗回乌龙巷补觉。

临近午时,忽然听到有人叫门:“押司,押司在家么?”却是唐牛在那里直着嗓子叫。

宋江睡得正香,本想不理那厮。唐牛却不依不饶,鬼叫魂一般一直叫个不停。宋江只得起来应了门。

唐牛兴冲冲进来道:“押司,有个叫花子来报,县里新来个使枪棒卖膏药的,就在北城门口的魁星庙前,可要我去叫他来?”

“不用急,我亲自去看,那人若是个有真本事的,再请来与他以武会友,讨教些枪棒,练练拳脚。要是没本事的,你叫来了,如何处置?耽误功夫不说,还要浪费银钱。”宋江伸个懒腰道。

等宋江慢悠悠洗了脸,随唐牛出了门。唐牛埋怨道:“押司,如何这么久才应门,叫门叫的我嗓子都哑了。”

唐牛说到“叫门”二字,宋江忽然有些警醒:“上午那案子里是周生让船夫去叫的张三,那船夫叫门理应叫张三的名字,没有道理叫三娘子,除非……”

宋江问唐牛道:“打个比方,我让你去朱仝都头家里,叫他来吃酒,你去叫门时会怎么叫?”

“还能怎么叫,直接叫朱都头啊。”唐牛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这个道理。但若是你已经事先知道朱都头不在家,你会怎么叫门?”

“肯定叫他娘子来应门,问他去哪了。”

宋江点点头,心中思忖道:“看来是那船夫早就知道张三不在家了!十有八九那张三一早出了门,先到了船上。船夫见财起意,把张三害了,等周生来了时候只说没来。他去张三家叫门时却露了马脚。”

宋江又推敲了一二,觉得把握甚大,心中不由有些佩服自己。

可巧,临到十字街附近,正看到朱仝在一个酒馆临窗桌子处独自一人喝酒,看他面上神色,多半是闷酒了。

宋江本想立刻去与他说自己的发现,转念一想,知县限期朱仝三天破案,今天才是第一天,不如拖到第三天下午,这样才能显得雪中送炭,人情更重。想到此处,宋江便舍了朱仝,径直往北城门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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