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一行人到达了西乡,志远看见有卖布料的铺子,就赶紧带着一笑过去了。原来一笑穿着太破烂不说,还太单薄,这深秋还穿着到处是补疤的单衣,就准备停下来给她置办一套新衣服,顺便也让小伙子们歇息一天补充下体力,连日行路太劳累,怕他们翻秦岭的时候累倒了。
但一笑觉得已经给志远一行人添麻烦了,现在又让别人破费,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所以一再推却不要。小伙子们听说后,都过来劝说,佑民说道:“你的衣服确实太单薄了,要是翻秦岭的时候冻坏了,要花的钱那就多多了,还有可能赔上一条性命,说不准还得让我们背着你下山。一笑姑娘你还是收下吧,这也是对你上次救命之恩的一点谢意,一套衣服的钱,真没有多少。你跟着我们进京卖锦,多招揽点客人多卖点钱,这不就回来了?”,一笑听后很是感动,也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就让志远买最便宜的就可以了。志远笑了笑,让店家量了身板,悄悄交代了不仅要做一身外穿的秋装,还得做一件厚点的棉袄,最后又给一笑选了一双布鞋,说是明日傍晚来取。
晚上一行人歇脚在了一家客栈里,连日来风餐露宿,还真是有点儿吃不消,他们晚餐随便吃了点稀饭馒头,又让店家烧了热水烫了脚后,倒头就睡了,不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但唯有一笑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反复回想着这几天同众人相处的种种细节,感觉志远一行人不但有才学,还品行端正,值得信任跟随。就在此时,楼下堆放货物的仓库方向传来窃窃私语,还有人用刀割断麻绳的声音,一笑立马意识到不对,这是有人在觊觎这批货。原来一笑自幼放羊放牛,为了提防山中的各类野兽毒蛇,听力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不容多想,她悄悄来到佑民等人睡的通铺,摇醒了众人,小声告诉了店里的动静,志远也大惊,莫非这是一家黑店?想到店家接待自己一行人还算热情,别产生什么误会,就决定先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杰料定要对付一行这么多人,应该会用迷药,就用水浇湿了所有人的被套一角,又用手指蘸水戳破了窗户纸,悄悄告知众人等店家放烟之时,就用湿被套捂住口鼻。
果不其然这就是家黑店,店老板看到众人背着的包裹用油布裹着,还绑得如此结实,早就断定这批货价值不菲,于是晚上跟店小二一起到了仓库割断了麻绳,打开来一看是蜀锦,立马决定杀人灭口,对外就说这批人天还没亮就走了。他们干这杀人的勾当已不是一日两日,要弄翻这么多人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等到深夜,只见他们蹑手蹑脚来到通铺的房屋,悄悄关上了所有门窗,然后就往里面吹迷烟,等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料想众人已经迷晕了,就走了进来,叫上所有伙计把众人往厨房拖。原来那厨房临河,是一个专门杀人的地方,杀人后的血水顺着河流就冲走了,并且那盖着的地板下还有一个大洞,洞深数米,只要杀了人把尸体往这里一丢,就再难被人发现了。
当把所有人都拖到厨房后,店老板让人打开了洞口盖着的木板,又让伙计拿来砍刀。正当他们准备下手之时,众人一股脑儿跳了起来,趁着不备夺了砍刀,吓得他们立马跪地求饶。志远决心为民除害,就让大家绑了店家和小二,然后押到了县衙。
此时天还未亮,县太爷睡得正香,突然听见一阵急如雨点的鼓声,不仅怨恼是谁这么不省心,竟敢惊扰本大人。于是怒气冲冲就升堂了,看见志远一行人押着本地的客栈赵老板,还以为是因为生意琐事在吵闹,不由得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声问道:“何人竟敢在此地生事,胡作非为?”,这时赵老板也恶人先告状,说道:“这些人太蛮横,因为琐事闹了起来,还要诬陷我们是黑店,还把我和店里伙计都押来了公堂。”,县太爷此时却不听志远一句辩解,就要将人押下去打二十大板。
这时志远也怒了:“我等堂堂正正书生文人,今日经过此地,无故遭店家迷晕,还被拖到厨房,意欲砍杀后,丢入大洞中。试问县令,遇到这等事,我等是否应该把人押来县衙,由知县审清事情原委?”
知县也是头次听说此事,他一向觉得自己治下太平,还从来没有出过黑店,自是不信。志远料定那洞中必有尸骸遗骨,于是就恳请知县派人下到洞中,打捞尸骨,还跟知县打了个赌,如果所说非真,宁愿奉上两匹蜀锦。
知县见志远如此坚定,立即就派了捕头衙役前往客栈。一行人的脚步和吆喝声,顷刻间就惊醒了众邻,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此时天已蒙蒙亮了,衙役们拿来火把往洞里照,只觉得黑幽幽的看不到洞底,就把火把扔了下去,十来声才掉到洞底,看来这洞极深,就又让人去拿手腕粗的麻绳,准备攀着绳子下到洞里。等了一会儿,麻绳来了,但是又不够长,左等右等,太阳都出来了,此时众人才凑够足够长的麻绳结在一起。
这时周边邻居都感叹到,这么多年,居然都不知道客栈的厨房下面还有这么深的洞,看来此洞颇有蹊跷!这时知县也意识到了可能有问题,就催促着手下的捕头和他两个跟班赶快下洞去看看。只见捕头把绳子一头固定在旁边一棵大树后,又让衙役们找来了个大箩筐,把绳子一头牢牢系在箩筐上,然后放进了洞里。捕头这时把火把往腰上一插,双手紧握绳子,两脚蹬在了箩筐里,其他的衙役拽住绳子一点点把他放了下去。过了约么三炷香的功夫,捕头才下到洞底,才一下来,湿滑的洞底就让他摔了一跤,摸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个人的头骨,这把他吓得着实不浅,赶紧扔开了,又用火把照了下周边,密密麻麻全是白骨破布,看来是个死人堆啊,他赶紧捡了些头骨和衣服放进了箩筐里,然后摇了摇绳子,衙役们就把他拽上来了。
才一出洞,知县和乡邻们都围上来了,只见他脸色煞白,貌似受了极大惊吓,再往箩筐里一看,几个头骨赫然出现在一大堆烂衣服里。这时知县大声问:“吴捕头,到底下面有什么?”,这时吴捕头才缓过气来,说到:“禀告到人,下面有好多死人的尸体,有已经变成白骨的,也有未完全腐烂的。”,此话一处,众人都吓得直往后退,知县大怒,一边命人继续打捞,一边命人将赵掌柜押过来。
谁知这赵掌柜此时还鸭子嘴硬,死不承认,说这可能是战乱中被杀死的人,集体丢在了洞中,自己不知,才在这里搭建了房屋。这时布店老板也过来了,他朝那堆打捞起来的烂衣服中看了一眼,猛然发现有件花衣跟前两年前路过西乡的客人衣服很像,那人就入住在赵老板客栈,于是对知县说:“那件花衣背面的衣角,是不是绣了个很小的‘苏’字?”,衙役们掀开一看,果然有。此时布店老板才说:“这是当年那个客人小女儿的衣服,因为花色新颖,自己本就是做衣服卖的,不由得上去仔细打量,就发现那里绣了个‘苏’字”。这下赵老板没有话说了,在一众人的喊骂声中,吓得晕死过去。等待他的,自然会是国法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