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刘半仙一推开屋门,便感觉木槿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不由地张开嘴巴,大口吸气,吐气。
紧接着他拿起茶盏,往嘴里灌进一大口微苦回甘的茉莉花茶。
咕噜咕噜咕噜!
噗!随着这一口茶水从嘴里好像花洒一样喷出来,刘半仙只感觉神清气爽,混身通透。
“呵,这玉京的家雀儿,叫的就是比别处的精神,响亮呀!”
“大早上的吵什么呢?”
尹秀从对面屋子里走出来,神色不振,脚下发软。
刘半仙将墨镜取下来半截,好奇地看着尹秀。
“怎么,没见过靓仔啊?”尹秀没好气道。
“不是,我是觉得尹哥仔你好像是外邪入侵,精神萎靡啊。”
“你感觉错了,只不过昨夜没怎么睡而已。”
尹秀摇头,往屋子里一伸手,把藏在身后的马小玉也拉了一把出来。
马小玉倒是显得脸色红润,整个人的面貌好像焕然一新,有了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神采。
她今天似乎是没有出门的打算,并不同尹秀那样穿着外套,皮靴,而是换了一套洋裙,穿一对素白的布鞋,看起来同邻家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不过以她这年纪,要不是做了女道士,还是女天师的话,也确实谁见了她都觉得只是邻家的美丽女孩。
见刘半仙也那样盯着自己打量,马小玉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一边去,耳朵通红。
“你一大早就给人相面啊?”
尹秀出声,把他的视线又吸引回去。
“嗨,就是闲聊而已,这不是刚到玉京,觉得一切都很叫人怀念,睹物思人吗?”
“怎么,你在这里有过相好啊?”
尹秀把马小玉扶到长凳上坐下。
“那只是一段红尘往事而已。”
刘半仙摇头感叹:“才子佳人,美人名将,终究只是一段段风流故事,不堪回首啊。”
三人正说话的时候,任七也走了出来,手里抓着纸袋,里头是一屉刚蒸好的包子。
刘半仙也不跟他客气,抓过包子就吃,嘴上满是油光。
尹秀和马小玉也各拿过去一个,吃相并不像刘半仙那样的焦急。
“吃完我们就出发,去大内禁宫看一眼。”任七说道。
“白天去?”
刘半仙差点被噎到:“大内禁宫可是戒备森严,你们竟然想在白天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晚上比白天的防备更加的严密?”
尹秀微笑,“正因为一般人都是大晚上才潜入的,所以我们白天去,可能更简单一些。”
“那我做什么?”
刘半仙将那包子囫囵吞下,嘴里喷出热气。
“你在这里休息就是了,那些过墙穿梁的功夫,你也不会啊。”
“你当我是什么人?”
刘半仙腾地一下跳起来,“你阿叔我什么没见过玩过啊?大内禁宫而已,不知道还以为是阴曹地府呢,有什么我去不得的?”
“是是是,是我小孩子不识世界,说错了话。”
尹秀轻轻把刘半仙按回凳子上,“那入大内禁宫,就由您这位大高手领路了?”
“那里是高手哥的地盘嘛,哪里轮得到我领路?”
刘半仙心安理得地坐下,“要不就这样,你们两个去打探,我在这里给你们找几个援兵?”
“那再好不过了。”
尹秀点头,又冲马小玉眨眨眼睛。
马小玉脸色一红,点了点头。
任七当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过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对狗男女无聊的把戏和勾当而已,他并不在意,也不关心。
在又商量了一点细节之后,尹秀和任七便开始出门,往大内禁宫出发。
马小玉和刘半仙则依旧坐在院子里,享受着早上的阳光。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来。
那是个全然陌生的人,也出乎他们的意料,马小玉袖子一抖,暗暗将一柄匕首握在手里。
然而那也是个实在叫人想不出理由和她动手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苍青色长裙,头上别着两根发髻,一张脸略施粉黛,这是一位有了年纪,然而充满岁月风韵,一举一动之间只叫人觉得她是成熟而有韵味的妇人。
刘半仙立即站了起来迎接她,“慕容观主,久候大驾啊,多年前我们在魔都有过一面,如今看起来依旧是容颜不改,反而还多了几分美丽啊。”
“刘半仙,你这话是损人还是捧人?”
被叫作慕容观主的女人白了刘半仙一眼,然而视线到了马小玉身上时,双眼却是微微发光。
她几步上来,拉住马小玉的双手,还好马小玉那柄匕首收的快,这才没叫她握住。
“这位是马家的小姐吧?”她问道。
“驱魔马家女天师,马小玉。”刘半仙介绍道。
“嗨,失敬失敬,我叫慕容艳,在京郊开一间道观,守青灯吃斋,玉京道上的人都叫我做慕容观主。
马姑娘我看你也不用跟别人那样客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道观?她是道士吗?】
马小玉这样想,然而又感觉不太对劲,因为道士之间是不会这样打招呼的。
于是她用眼神向刘半仙询问。
然而刘半仙只对她挤出一个表情,表示等下再跟她说明。
于是马小玉便也只能按下好奇心,暂时不问。
起码她现在已知道,这人确实不是不速之客,而是刘半仙口中所说的援军。
慕容艳一坐下,便皱起眉头。
“啧!怎么能叫我们马姑娘住这么一处地方?我一坐下便感觉这里有一股霉味。”
“没办法呀。”
刘半仙摊手,“避风头呢,你以为是度假啊?”
“那也不能这样随便。”
慕容艳一下又站起来,从胸口里边取出一包香粉。
“我去找个炉子熏香,去一去这里的霉味。”
说着她又自顾自往屋子里头走进去,翻箱倒柜找香炉,全然没有自己是客人的心态。
也正好,趁着这个当儿,马小玉冲刘半仙询问道:“这位是谁?我看她不像道士,难道是个住在道观之中的居士?”
“才不是。”
刘半仙摇摇头,“慕容艳啊,其实跟我一样都是风水先生来的,开道观于其说是她的兴趣爱好,不如说是她用来趋吉避凶的一个法子。”
见马小玉不理解,他又解释道:“有一年啊,慕容艳的老爹,慕容老先生,人称活神仙的,给自己的这个女儿算了一卦,说她命中有一凶险,非得出家才能躲过。
然而慕容艳那时候是个小女孩来的,二八年华,正青春年少,哪里愿意剃了一头青丝,去做一个小尼姑呢?”
刘半仙双手合十,向前拜了一拜。
马小玉看着他,“你这说的难道不是《思凡》里的一段词?”
“当然也是,然而人生如戏啊,确实又叫慕容艳碰上了这么一个状况。”
刘半仙把扇子捏在手里。
“慕容老神仙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把她看得宝一样,即便慕容艳不愿意,他也不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