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罗维自己先笑了起来,然后才在菜花雄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杂物调查科,就是别人管的我们能管,别人不想管,管不了的我们也能管。”
“那你岂不是比雷老虎还厉害了?”
“雷老虎?”
罗维微笑道:“雷老虎已经在南洋当寓公,不会回来了。”
“那还不如他继续当呢。”
明叔已接上了一根烟,“换别人来,不是又得从头贪起?”
“没办法。”
罗维摊手,“换来换去都是一样的,我只能尽自己的力量,管不了别的。”
“勇探,你总算是比原来聪明了一点呀。”
明叔点点头,难得夸了罗维一句。
几人正讲着话,并没有察觉到摊位上炉火突然晃动一下。
紧接着,一声雷鸣划破天空,雨噼里啪啦打到油布上。
“好端端的,怎么下雨了。”
明叔望向头顶,紧接着愣住。
只见从夜空中落下的,分明是一阵血雨。
猩红的血水点点滴滴落到地上,雨布上,发出叫人心跳跟着停顿的清晰声响。
罗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伸出手去。
刚一摸到那些血,他便皱眉道:“是人血。”
“人血?”
菜花雄忍住作呕的冲动,拿起一边水杯正要喝水时,却发现里头也已是红通通的一片。
呕!
他终于吐了出来。
等再抬头时,明叔和罗维都已站了起来。
“勇探,你先去看一眼,我回家拿家伙,先别急着行动,看清楚了再说。”
罗维点头,“明叔你也小心,有什么事我先上。”
“你先上?”
明叔微微一笑,“对付僵尸这种事情,肯定得我们道士先上的,哪里轮得到你啊?”
说完他们两人都拔腿跑出去,向着两个方向狂奔。
“明叔,我呢!”
菜花雄着急地喊起来,“我跟着哪边?或者要我做什么?”
“你帮我收拾一下摊子,然后回家去!”
冲菜花雄回完话后,明叔头也不回地钻过巷子,往自己家奔去。
罗维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越过了高矮不一,密密麻麻的楼宇。
这些房子紧挨在一起,从窗户伸出手去便可以跟对面握手,这样的狭窄,拥挤,反而方便了罗维在上头行动。
不一会儿,他已到达了那骚乱的中心,或者说是血腥的中心。
只见在一片浓厚到好像墙面的血雾之中,一个身影立在那里。
随着那身影呼吸,吞吐,血雾被他吸入体内,而在四面八方,仍有血雾源源不断地往这里涌来。
罗维敏锐地察觉到,在他们的周围,已不存在活人。
光明里五分之一的居民,恐怕都已在睡梦中被皇者重罗夺走了血肉,化作森森白骨。
想到这里,罗维的拳头噼里啪啦作响。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生气过,以至于只想将眼前的始作俑者撕碎,而不管别的。
而造成这一惨案的罪魁祸首——皇者重罗,才刚刚注意到有人到来。
他到刚刚才发现,原来玉峰观中,导致那奇异现象发生的,不是什么结界也不是法阵。
而是“孔隙”,一个只要进入其中,下一个瞬间便会被传送到别处去的,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中的孔隙。
所以皇者重罗通过孔隙,来到了港岛,而其他人,谁又晓得他们去哪儿了?
“你是,吸血鬼?”
皇者重罗看向罗维,歪歪头,似乎对他的身份十分地好奇。
罗维这时候已经发动【大魔形态】,双眼变成银蓝色,浑身被血雾包裹,身上也长出一对血色的羽翼。
“不是吸血鬼,是罗刹。”
罗维紧盯着皇者重罗,“是要你命的罗刹。”
“呵,有趣!”
皇者重罗脚下一点,向着罗维飘摇飞去,还未到达便已轰出一拳。
王血剑!
劲风炸裂,罗维伸手握住通体黑色的长剑,用力磕在皇者重罗的拳头上。
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迅速向四周爆发出去。
那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城寨之中,所有窗户的玻璃都在瞬间粉碎。
明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声好像快被拉破的风箱。
刚一上楼,就有人热情地打开窗子,醉醺醺冲他打招呼,“明叔,这么快就收摊啦,要不要来我这喝点……”
“喝你老x啊!”
明叔一拳打在那人脸上,叫他晕过去,顺手又将窗关上。
等明叔一回到家门,他便已察觉到了异样。
只见挂在墙上的那个传家宝,五行八卦大罗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开始自行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桌上,供奉在祖师爷画像前的七星火麟与那柄雷击桃木剑,竟都在发出震鸣。
明叔从桌下取出两罐花露水,在身上喷了一通,当做沐浴完毕。
紧接着他从筒里抽出几炷香,将香横过来,穿过手指之间,拈着香的中段,将檀香点燃。
诚心念道:“祖师爷在上,弟子毛小明不肖,势单力薄,道行浅薄,今日遇千年难逢之旱魃,不求一战得胜,只求不辱没师门,有损道统。
祖师爷保佑!”
明叔向前恭敬上香,弯腰一拜,再抬头时,双眼已经泛红。
察觉到外头风声越来越大,几乎拍打着窗户,像是无数冤魂哭嚎。
明叔难得地换上了信黄道袍,将七星火麟与雷击桃木剑一起取下,绑在背后,又将别的法器一并抓起。
收拾妥当后,他往墙上看过去,那上面的照片是他以前的一些合影,有故友,也有知己。
时光荏苒,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已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更叫明叔感到忧郁的是,有些人留下了照片,因此明叔还能记住他们的样子。
而更多的人,即便明叔不想忘记他们,用尽了全力,可他们的面容,音容笑貌还是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逐渐模糊了,叫他只记得这个人,却忘记了
就像是墙上的墙皮,随着时间而斑驳,脱落,终于变得面目全非。
“马姑娘和你长得是有几分像,但她还是跟你不一样,她不是你,别人也不是你。”
明叔叹了口气,属于他的记忆,已越来越少了。
收拾完一切,正了正发冠,明叔往门外走去,赴这一场正邪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