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明月神教的教主,他似乎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在这三十多人的队伍里,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位开路先锋。
在一支队伍里,这样的人必不可少,然而作为教主,又似乎不太合适。
不过不管怎样,这时候他也已带着几个手下走过来。
他先是问青木伯:“老伯,前面大概就是玉峰观了吧?可我担心会不会跟之前一样……”
他看了一眼尹秀,意思是可能有结界。
青木伯摇头,“这还未可知,但我以为既然昨天我们便已看见了道观,今日这结界还有,也是在道观之内,而不在外头。
更何况……”
他也看了一眼尹秀,微笑道:“我相信年轻人你不会辱没茅山派的名声的,对吧?”
尹秀没回话,白凤凰却是异常的亢奋。
“师父,昨天我没看清楚,但今日,如果还有这种状况,我一定认真学习,记在心上。”
“你最好也别期待有这种状况啊。”
尹秀将白凤凰轻轻推到一边,以免两人撞到一块,然后他冲叶天问问道:“探子派出去了吗?还有后边准备支援的,断后路的,观望的,分配好了吗?”
“你在教我们做事啊?”
林婆剜了尹秀一眼,“我们自然有自己做事的办法。”
“你们最好是有。”
尹秀冷笑,“可别到时候把我搭进去就行了,毕竟探索这险境,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啊,搞不好大家都要死翘翘的。”
白凤凰知道尹秀与林婆他们不对付,然而这也是尹秀第一次表现出这种态度,不由地也叫她有些担心。
她思考着怎样缓解双方的冲突时,却是叶天问先开了口。
“你放心,进了玉峰观,得了丹药了经书之后,我便会叫林婆还你自由。”
“教主……”
“无所谓。”
叶天问止住林婆。
“想要争夺天下,便不能抱持着所有人都会来帮助你的幻想,追逐天下,必定是孤独,而又要与举世对抗的道路。
也正是因为如此,想要将天下揽入怀中的王者,便要享受这孤独,战胜这份寂寞。”
他看着尹秀,眼中精光闪烁。
“在入了玉峰观,得了那大秘宝之后,依照约定,我会让林婆解开你身上的降头。
在那之后,你是要跟我打一场,还是离开,都随你。
不过我希望有第三种结果,那就是你愿意加入我们,共同谋夺天下。”
“这第三种,恰恰是最不可能的。”尹秀斩钉截铁道。
原本在斩杀了发国使团后,尹秀以为叶天问会改变主意。
没想到在这路途之中,他争夺天下的决心似乎又坚定了一些。
抑或者说,在寨子里的那些动摇,只是短暂的恍惚而已,是他坚定心境上出现的一点涟漪?
其实叶天问一直都未变过,与他而言,争夺天下是最要紧的,即便没有发国人的帮助,这反抗的一枪,他也必定会打响。
不为了成功,只为了遵循某种属于苗人的大义。
“那到时候我们再打一架就是了。”
叶天问说完,带着林婆和青木伯走到前头去。
白凤凰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过来。
“林婆,在你身上下了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在饭菜中吗?不对,你应该能察觉出来的,那难不成是在我给你的药……”
“就是在饭菜里边。”
尹秀咧嘴,又叹了口气,“所谓阴沟里翻船,我没看出来,仅此而已。”
“可那些饭菜都是我给你送的!”
白凤凰皱紧了眉头,“这样的话,岂不是我也间接帮了她,成了……”
“才不是。”
尹秀安慰她道:“对于一个蛊婆来说,想下蛊有千百种方法,不是吗?你自己就用蛊的,你最清楚了。”
“那是哪一种?”
白凤凰追问,“也许我有办法的。”
尹秀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别乱来,你这样是背叛了明月神教。不管在哪,叛徒都是没好下场的,没必要为了我冒这样大的风险。”
“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应该有这样的遭遇。”
白凤凰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也梗咽起来。
好像这一切的错事她也有份一样。
如此,尹秀更不愿意叫她知道真相了,要是白凤凰知道那蛊虫就藏在药里边,被她亲手放入了尹秀的体内,恐怕会比现在更加难以接受。
“没事的。”
尹秀咧嘴,“你师父我福大命大,本事大得很,也许我就喜欢被她把虫子放到体内呢?”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尹秀用手捂住白凤凰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以免别的苗人听见。
然后他凑近白凤凰的耳边,低声道:“而且,在降头发动之前,你也不知道她下的是哪一种蛊,不是吗?”
白凤凰瞪大眼睛,闪过一丝失落。
尹秀说的没错,蛊虫有千百种,只要那施术者不说,或者即便她说了,然而并不将解蛊的窍门说出来,别的巫师想解开那蛊虫,便也只能一个个方法去尝试。
在这过程之中,往往中了蛊的受害者要遭受极端的痛苦,甚至在未解开之前便已死去。
“不用担心。”
尹秀再次安慰她。
“不是说好了吗?到了玉峰观里头,就会帮我解开的。”
“可是,你不是苗人。”
白凤凰担忧道:“我十分了解林婆和青木伯的个性,他们恐怕放心不下你。”
“我也同你一样,不了解这两个人,也不信任他们。”
尹秀咧嘴,“然而我相信叶天问,他是要争夺天下的人,便会一言九鼎,不会骗我。”
“真的?”白凤凰问道。
“但愿如此吧。”
尹秀摊手,“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