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吐了吐舌头。
罗维抿了一口,也眉头紧皱。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似乎上了瘾,罗维又尝了一口,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是说,一直跟在我们后边的那些人,好像苍蝇一样,不先把他们料理了吗?”
“随他们去吧。”
尹秀透过车窗的缝隙,看了一眼外边。
夜色昏沉,两边是不断随着实视线往后退的林子,冬天里,树上的叶子已掉光了,使得这些树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尸体。
在这些相互交错,位置复杂的枝丫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飞行,跳跃,远远地跟随着尹秀他们的马车,高速行进的同时又尽量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尹秀,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罗维若有所思,“因为你说过,不需要隐秘行事,因为再怎么隐秘,最后也是会被发现的,所以其实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因为你已算到了。”
【要真是在我的计划之中,这时候我已经把靴子踩到红帝的脸上了。】
尹秀笑笑,“毕竟我会紫微斗数的嘛,什么算不到?”
“好像也是。”
罗维信以为真,又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随后五官纠结在一起。
“这酒,简直好像谁把松树枝丢在油漆桶里泡了一个月一样,只喝一口,我便感觉喉咙都要烂掉了。”
“那你算是把这酒喝明白了。”
尹秀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再来一点?”
“不要太多。”
罗维把杯子递过去。
……
“我感觉这里头好像飘着一只只的绿蚂蚁,喝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刘半仙皱着眉头,将酒杯里的酒展示给任七看。
任七却不管他,自顾自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才问道:“话说,我们已经在镇上等了三天,就是桃花都快开了,你要等的人,怎么还不来?”
顿了顿,他又说道:“该不会是死了吧?”
“我呸!”
刘半仙啐了一口,“你死他都未死啊,整个南疆最出名的大和尚,哪那么容易死的?”
“大和尚?那我肯定不认识”
任七摇摇头,继续喝酒,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这酒,得烫着喝才好,冷酒喝着好像老鼠死在土里一个星期。”
“那你又不让人家伙计给烫一下?”
刘半仙盯着酒里星星点点的漂浮物,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喝下去。
“因为冷酒醒神,热酒困倦。”
任七看向四周,眼神冷漠,“这一次,我们只有两个人,谁出了差错,只有另一个人能帮他兜底,要是两人都出了错,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
“要不是知道朝廷那边派人追杀我,我还想着在港岛待着,或者就跟着尹哥仔去大马好了,当做度假。”
“度假?”
任七斜他一眼,“眼下我们可没有那样的闲暇了,你不去做,朝廷就去做了。”
“那他们以前又不做?偏偏要等我们来了,把青帝子夺取了,他们才行动起来?”刘半仙不解。
“因为朝廷是贱骨头,不打不动弹的。”
任七冷冷道:“你不用鞭子把它抽疼了,这些王爷大臣便永远沉浸在美梦里头,叫不醒。
可要是你真把它抽醒了,朝廷的力量和行动速度,又会叫所有人惊讶,并且害怕。”
“这我也知道,所以我才火急火燎来到了这里,不是吗?”
“是吗?”
任七看他一眼,只感觉连刘半仙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怎样都好,如果真的叫我们找到了黑帝,应该怎么办?”
“两个办法。”
刘半仙伸出两根手指,“我们写封信,叫尹哥仔来这里,由他将黑帝子收服。
或者,我们把黑帝子的驭者绑起来,带回港岛去。”
“这两样都不保险。”
任七却是否定他,“你写封信到大马去,先不说过去的船会不会遇上刮风大雨,一个月都到不了,就算是真的送到了,等尹秀从大马赶过来,夏天都快到了,又怎么来得及?
就算你把他绑着带回港岛,能成为龙帝子驭者的人,是几根麻绳便能绑住的?”
“那要不换成铁链?”刘半仙也在认真思考。
“不用费那个劲。”
任七冷笑,“我不是有剑吗?等抓到黑帝子的驭者,把他的手脚砍掉,嘴里插一根管子每天灌点汤水,保证他还有一口气留着不就行了?”
刘半仙下意识摸了摸胳膊,惊恐道:“还好我身上没什么青帝子黑帝子的,不然落你手里真是生不如死啊。”
任七刚才那个建议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考虑过的。
就在刘半仙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有个小和尚走了进来,靠近柜台。
“师父,我们这里没有斋菜,请去别家吧!”掌柜叫苦道。
“我不是来化缘的。”
尽管已面有菜色,然而小和尚还是保持着姿态,不卑不亢。
“您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位叫刘安迪的施主?”
“这我哪知道啊?名字这么怪的?唱戏的啊?”
掌柜翻了翻本子,又抬头喊道:“刘安迪,刘安迪,在不在,有人找你!”
“在这里!”
刘半仙举手,“我就是刘安迪啊!”
“你什么时候叫这么一个名字了?”任七好奇道。
“艺名,艺名啊。”
刘半仙咧嘴,“这年头出来混,总得有个化名防身啊。”
那和尚看刘半仙举手,几步小跑过来,冲他双手行礼道:“您就是刘施主?”
“就是我啊,如假包换啊。”
刘半仙高兴道:“师父,你是了空大和尚的弟子?”
“那就对了。”
和尚眼睛放光,显然是因为完成了任务而有些高兴。
“我的师父在脚趾的千佛寺,恭候大驾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