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某个时刻,比如它们要进食的时候,那些土浮屠便会破土而出,取人的性命。”
春代听到这里,茅塞顿开,看尹秀的眼神也不再只是看武林高手的样子,而是多了一丝对“同行”的敬佩。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只是能打而已,至于脑子……哦!我的意思不是你笨,是因为老兄你什么事情能靠拳头解决,所以不需要大费周章用什么脑子,我是这个意思。
在害人和算计别人这一方面,你确实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你有一种别人究其一生也达不到的敏锐嗅觉,直觉。”
尹秀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夸我?”
马小玉脸上也出现两个梨涡,“只要是有机会打一架,而不是被憋死的话,我就觉得被困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
明叔和蓝婆两人分坐在神桌的左右两边,各自盘算着事情。
他们两人留在上面,一方面是为了监视水晶山的动向,一方面则是为了做后援。
毕竟他们对这水晶山通往何处一无所知,要是所有人都下去的话,遇上什么变故,恐怕便无人能够支援。
在倒出两杯滚烫的红茶后,蓝婆将茶壶盖揭开,用茶勺轻柔地将冒着热气的茶渣拨入垃圾桶中。
“明叔,照我们那的规矩,伱是年轻人,应该是你冲茶给我喝才对哦。”
明叔冷哼一声,“那是你们闽南一带的规矩,在我们这,谁是主人便由谁冲茶,别人要是贸贸然跑做到主位上去冲茶,反而会被人说不懂规矩呢。”
“哦?你也会守规矩啊?”蓝婆抬了抬眼皮。
“啧,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一个人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啊?”
说着明叔也不客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东南岩茶特有的浓郁香气和苦涩冲入口腔之中,留下一股清香。
“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倒是跟地底来的一位隐士有过交集。
那时候地面上还不像现在这样艰难呢,物价涨,房租涨,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涨。
哦,对了,那时候的巡警好像也没现在的这么凶,这样的阴毒。
所以那时候也就是脑子不太正常的才跑到地底下去,心智稍微正常些的,谁在地底下待着?
那位隐士呢,就属于脑子有点问题但却又很聪明的人,他曾经跟我讲起过一些关于无间的事情,可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唯独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地底下什么都有可能会出现。
可能土里突然冒出来半截人,身子一半在外面,另一半在土里,
或者走着走着后头的路突然没了,还有巨石像是活过来一样,自己长出脚跑了……
千奇百怪,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难以理解的事情,你都要相信,不是你自己发疯或者出现错觉了,而是事实如此。
再怎样的异象,都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你眼前的,你不能逃避,也不需要质疑,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在地底活下去,不然你可能还未死掉就会先变成疯子。”
蓝婆呼出一口热气,“嚯,可怕的地方,那个隐士现在要是还活着,恐怕年纪也不小了吧?在那样的地方生活,难免要得风湿啊。”
“他没机会得风湿了。”
明叔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中,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香烟续上。
“你想想,从地底下来的人哦,另一个世界哦,我们脚底下的乾坤哦,多稀奇啊!
我们那帮师兄弟那时候都是年轻人,好奇心重的很,整天纠缠着他讲地底下的事情,跟他喝酒吃饭。
有几个人甚至还跟着他偷偷去过几趟无间,每次回来都说遇见了好多东西,比脑袋大的蓝宝石,满嘴是陌生语言的土着,还有一片鳞片便有手掌那样大的红色巨蛇,越说越夸张。
后来我问那个隐士,他只说地底下就是黑漆麻乌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手边能摸到的除了石头就是烂泥,再没别的,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的东西。”
说着明叔也不由地笑了起来,吐出几口烟气。
“哦,对了,我说他了没机会得风湿对吧?其实倒也不是谁把他干掉了,只能说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那修士说自己躲到地底下,是因为他给自己批过命,说他五行忌水,在地上的话有池塘水库什么的,他容易被淹死,地底下呢,连条小溪流都没有,自然没有这种顾虑。
只是有天啊,我那几个师兄弟跟他喝酒喝晚了,怕他路太黑,回去不方便,就留他宵夜一条龙,几个人去澡堂洗澡。
结果他一泡进池子里,不知怎么的只说自己感觉胸口被什么压着,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
明叔说完,干笑了两声,又按灭一个烟头。
烟灰缸里的火星子,一闪一闪,像几只睡不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