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斯内普好像都明白了。星落突然的反常,犀利的逼问以及过于失控的情绪。那天,他愣在原地很久很久,回忆就像是棉花一样把他团团围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
他的嗓音涩然无比,里面浸着满满的后悔与自责,他像是在对谁辩解一样,嘴里喃喃地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跟她吵的……”
这个回答让伊芙不屑地哼笑出声:“别说你不会,当时哪怕你能放下脸去挽留她,亦或者是安慰她,去耐心询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不会走的,我了解她。恕我直言,你对她的重视,甚至还不如哈利的母亲莉莉·波特重要,要我说,要是你对星落还有一点在意和喜欢,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伊芙的声音像是审判一样重重摔在斯内普心头,一瞬间,他的心绞痛了一瞬,随着伊芙的离开,斯内普气息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都突然泛起一股尖锐的痛意,斯内普心有所感,踉跄几步站起来,掀开窗帘。从餐厅这个角落看过去,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曾经与星落一同种栽的向日葵花田,大片大片地蔫头耷脑,就连一向漂亮鲜艳的花瓣颜色都枯萎着一点点掉在地上。
花瓣落了一地,一个个耷拉着只剩花盘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立在花田里,根茎也泛着枯黄色,和地上仍绿得亮眼的野草形成对比,似乎是在毫不留情地宣告着谁的生命即将完结。斯内普摇头,他将脑海里那个有些离谱的想法抛诸脑后,跌跌撞撞走出餐厅。
那是在五年后的某一天的事,斯内普遇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老人,带着一个眉眼熟悉的孩子来到他面前。
斯内普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认出来眼前站着的人是谁——是星落的外公,他们曾经有幸见过一面,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来见他的不是星落而是星落的外公。
而这个小孩又预示着什么,聪明如斯内普,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星落怎么了?”
他静静地问出这个似乎他们都在此刻已经心知肚明的问题。
或许是已经看淡了生死,又或许是早已经麻木了,老人抬眼看向斯内普,眼中的情绪已经给了他答案:“星落死了,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已经死在了手术台。”
一封经过时间洗礼的保存得很好的信封被递出,边角处有些起毛边,但却没有明显的损耗,这是一份有些时间的信了,斯内普一眼看出,那用来封死封口的火漆颜色他再熟悉不过。
信里没有斯内普想象中的内容,而是以一种极其冷淡的语句去诉说着什么东西。孩子、选择以及星落弥留之际还忘不了他的那丝微不可闻的情感。
斯内普有些失控地红了眼眶,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他看向似乎还不懂生死距离的孩子,哑着嗓子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珈蓝……”
五岁的孩子侧了侧头似懂非懂地看着斯内普,让斯内普再也忍不住,接近懊悔与痛苦地蹲下来,与她对视,摇着头流下眼泪。
珈蓝和星落很像,特别是那如出一辙冷淡但又不相同的紫色眼睛,斯内普直直地盯着那双眼睛,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星落对他薄情寡义的惩罚,他想,将这么个孩子留在这个世界上,让他每每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再一次去透过一双眼睛,去看另一个人,可这一次却让他加倍地后悔与痛苦。
斯内普抱着星落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