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回府的路上心思很沉,她始终不明白凤长榭手握大权惹君王群臣忌惮的理由是什么。
他明明知道这样会把自己时时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父亲把她送给凤长榭也绝不是单纯地拉拢关系,丞相府后院里面那群女人表面看似平静无常,可是她们又是谁的棋子。
从前母亲总会教她如何辨别人心,如今学会了倒事事多心为自己凭添忧愁,不知是好是坏。
怦——
马车被人挡下了,青霜训斥了拦马车的人,只是云疏出去时青霜戛然而止。
那是宫里的人。
“云娘子,陛下有旨,请娘子奉旨入宫。”
云疏让青霜打点一二,悄声问着跟前的太监:“公公,陛下召见,有何指示?”
那公公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只听闻是丞相大人在御政殿和几位大臣驳了几句嘴。”
“还有就是……”他忽然更小声道:“宋将军凯旋归朝那日没有拜见圣上先来见了大人,还……送了一些金银。”
云疏一听莫名生气,那些钱不过是受过凤长榭恩惠的百姓积攒下来报恩的血汗钱,哪有这富贵京都挥金如土,一匹布帛值钱?
云疏略略定了定,沉思片刻后决定让青霜先回府拿些东西,随即跟着这引路的公公进宫。
御政殿门前,好几位大臣脸色并不好看的站在风口里。
他们没见过云疏,倒是云曾从人堆里出了来,急匆匆给云疏拉到一旁:“你来这做什么?”
云疏不解,因着前些时日的事对他语气并不好:“父亲为何也在这?莫不是父亲也同别人一样相信大人受贿?”
云曾凝眉:“我是来送各大营换防登记录地,刚听闻丞相大人被弹劾。”
云疏松了口气:“女儿是奉旨进宫地。”
云曾紧着心松了松,他以为云疏是放心不下凤长榭才贸然进宫地。
总归是一群大老爷们之间的你争我斗,牵扯出来一个姑娘做什么。
云曾对皇帝有些不满。
御政殿门开了,一群人被太监请了进去,云疏走在最后,个子又小,她适当的往旁边挪了挪,就看到凤长榭目色端稳地坐在一旁。
而与他对立的是礼部尚书苏晏,高坐之上就是当今皇帝上官适。
“参见陛下,参见丞相大人——”
一群人不仅向上官适行了礼,也朝凤长榭行了。
“各卿既说丞相大人受贿,可有证据?”上官适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
苏晏先开口了:“陛下,早些天宋将军凯旋归朝先去拜见了丞相大人,于礼制不和,而后吏部便越过陛下直接晋峰宋将军为忠武大将军,更是越级晋封。”
“臣窥此举于礼不符,便派人彻查了一下,发现宋将军归朝那日去了丞相府,还带了不少金银呢。”
云疏跟前的几位大臣连忙附和:“臣附议——”
她抬眸看向依旧云淡风轻,不急不躁坐在那里的凤长榭暗赞,果然好定力。
上官适看了看凤长榭,清了清嗓子:“若有证据直接交予大理寺处理,不过丞相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尽可轻罚。”
苏晏急忙开口,大义凛然道:“万万不可,陛下,此等风气不除,朝廷众臣必定效仿,应当革去宋同之的忠武将军封号连贬两级,至于丞相大人……”
“臣以为丞相大人恃权自专,陛下亦不该纵容。”
上官适思索了一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他刚要开口,凤长榭就讽笑出了声:“陛下今日召臣来就是请臣看戏地?”
其中一个大臣感觉受到了侮辱,上前指着凤长榭怒道:“你竟然同我们与戏子做比较!凤长榭,你太过嚣张了!”
凤长榭无奈摇头轻笑,仿佛并不怕他们连起手来的陷害。
“陛下当真不愿听臣辩解吗?臣若辩解一句,这场戏传出去才能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啊。”
上官适脸色一沉,苏晏指着凤长榭气愤道:“你还有什么还狡辩地,证据我已经递到大理寺了!”
凤长榭犹豫了一下:“什么证据?该不是苏大人把我丞相府银钱出入账簿给偷了出来吧!”
苏晏脸色一红,好似被说中了一样,嘴唇蠕动着不说话。
他转脸看向上官适寻求帮助:“陛下,这是下下策,臣为的是我大昭朝堂的未来啊!”
凤长榭禁不住又笑了起来:“本官第一次见把偷鸡摸狗说的这般清丽脱俗。”
“陛下,宋将军就在门外,等他进来与我们大家对峙一番再下定论也不迟。”
上官适暗瞪了眼苏晏,这家伙真不靠谱,做事都不能干干净净,就这么让人抓住把柄了。
“宣——”
太监一声通传声越出大殿,一身着软甲的男子走上殿前。
原来他就是宋同之……
云疏隐没在人群里偷偷瞧着从中间走上去的男子,凤长榭目光扫过宋同之,落在那个盯着别的男人看的出神的女子,微微讶异,随即危险的眯了眯双眼。
苏晏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这暑天,怎么还真么冷。
“末将参见陛下——”宋同之样貌生的十分英武,眸光矍攫,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只是年龄看着有些轻,让他的身上的煞气看着青涩几分。
“宋将军……你凯旋之日去了丞相府,听闻还带了不少金银啊?”上官适盯着宋同之。
这家伙可是凤长榭一手提拔地,是凤长榭手下最得力爪牙,且听他如何分辨。
“臣在归朝的途中,路经祁川,祁川百姓十分热心送臣一些瓜果蔬菜和大家平日里省吃俭用的银子让臣回去一定要送给丞相大人以表感激。”
上官适皱眉:“以表感激?”
宋同之扬起下巴:“三年前,祁川天灾不断,疫病横生,朝中无一人敢去赈灾,唯有丞相大人不顾自身生死与祁川百姓共同击退。”
苏晏一愣,身后几个大臣更是老脸一红,当年祁川的事朝堂人人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敢去,只有凤长榭卸下身上的政务亲自去赈灾,为此回来还大病一场。
如今……他们竟然再次拿人家的报恩之物削弱他的权势。
“信口雌黄,那账簿上的银两和珠宝高达上万两,祁川所有人三年都凑不出,怎么可能!”苏晏急了。
云疏胸口发闷,这群人自己怕死,凤长榭行了善事却因为权利太高影响他们就这般肆意陷害!
“禀陛下,妾有丞相府银钱进出账的簿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人群里乍开,人人偏身扭头看向那个容貌出尘清雅,带着几分灵动的女子!
这里何时有女子在这?
他们竟没注意!
上官适皱眉看着云疏:“殿下何人?为何不经传召就上殿?”
云疏一愣,难道不是皇帝让她进宫的吗?
云曾见状不对,一定是云疏被人给骗了!
凤长榭起身走到云疏跟前,将她拉到正殿中央:“这是臣的妻子,云疏。因为担心臣进了宫,陛下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