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认识了并没有几天,但是已经喝过两次酒,嫖过一次娼的朋友,忽然有点自责。为什么这个倒霉的男人还会受到一次这样的伤害?而最近一次伤害他的,居然就是我这个被他当作朋友的人。
我对武彬说:“唉,没啥唠的了,我没想到,没想我到会卷进这事儿里”。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接着说:“不知者不怪,这个事儿,我没大错儿”。武彬点点头,我接着说:“咱哥俩认识时间不长,可是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是人都懂,不管你俩是真离假离,我要是知道你俩是两口子,我绝不可能整这个事儿”。武彬又是点点头。
我从我的衣袋里掏出我的烟来,撕开纸封,武彬见状忙递过他的烟,我摆摆手,继续撕开烟盒,抽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然后就着他递过来的火机上的火苗,点燃了烟。
接下来应该是拿出个态度的时候了。
我吸口烟,接着说:这个事儿就这样吧,林凤没回来就算了,我也不见她了。你转她一下,我俩就这么着了,不处了。
我走到门口,弯腰换鞋,然后走出屋外。这过程中武彬没有说话,更没有阻拦我。我只能走出门以后,咣当一声反手关上了门。估计身后的武彬的表情应该很错愕,而我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忽然想起,我的烟,火机,都扔在桌子上了。算了,再敲门要烟,很是不妥。气氛一定很尴尬。
头也不回地出了林凤的家门。走出楼道时,我还回望了一眼那扇熟悉的蓝色窗子。我甚至不自觉地跺跺脚,大概是想告诉自己要走得决绝一点吧。我下定了决心不再回到这里,不再掺和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两个人的曾经有过的温存,被人暗算时的惊惧、被割破的车胎、被刮破的羽绒服等,统统扔在身后,全都不重要了。
我出门立即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侯探长说的派出所而去。这中间,林凤曾经打来电话,我盯着那串淡绿色的号码想了一会儿,按了拒接键。她没有再打来。
来到了派出所,可能是是因侯探长已经打了招呼吧,我自报家门以后,门口值班民警直接把我领到了他的办公室。推开门以后,屋子里两个人,一个是侯探长;另一个也眼熟得很,戴着眼睛,笑咪咪地和我握手。我一边握手一边想,终于想起来了:姓胡,市公安局的,这人官不小,上次还曾经给我一张名片,名头很吓人。
这地方我来了不止一次了,很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是在他们两人面前,我还是尽量装出小心应答的态度来。我不太清楚他们喊我来的目的,但是我想,无论如何,我帮不上他们什么。
谈话一开始就让我很意外。先是那个胡处长递给我一张照片,问我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我接过来一看,正装二寸照片,模样周正,熟极了。是林凤。
我回答说熟。
那个胡处长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心里有点悲伤地想:二十分钟之前我们还有些关系,现在没有了。当然和胡处长是不能这么说的。我正在犹豫间,侯探长插话进来说:有啥说啥,我们就是了解情况,有秘密也不要紧,和我们想了解的案情没有关系的,我们不会记,也不会问。
我有点惊讶,案情?不知道是什么案情。我这才想起那个胡处长是刨锛儿那个专案组的。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是为了上次我挨打的事情来的。
于是我简单地把我和林凤认识的过程讲了讲,他俩听得很认真,侯探长手里还拿了一支签笔,偶而在纸上沙沙地写几个字。
虽然我尽可能地把我与林凤相处的事情说清楚,但是我也是把事情说到前天为止,昨天和今天在林凤家里发生的事情我并没有说。不是刻意隐瞒,我只是觉得无聊,无聊的经历没有必要细说。
我讲完以后,胡处长和侯探长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侯探长问了我一句:这么说,你们是24年认识的,但是这几年你们并没有见过面。而今年下半年,也就是你说的,那一次因为你们吃饭,林凤和你们领导的老婆动手打架,在处理这个事儿的时候,你们才重新好起来并且“处”上的,是吧。我点点头。
侯探长接着问:那一次的事情,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哈,你们领导主动找的你,让你从中间说和是吧?我点点头,他接着说:“那次最后赔了多少钱呀”?我摇头说不知道。
“赔钱的时候你没陪着一起?”我摇摇头说:“没有”。
“她被你们领导媳妇儿打得严重吗?…算了,我回头查一下记录吧,我们所里应该查得到。”
胡处长依旧是带着微笑的老江湖表情,问了我一句:问你个私人问题啊,没别的意思你和她算是处对象吧?她是二婚,你不介意吗?旁边的侯探长听了这个问题,脸上浮起了调侃的笑意。
我忽然感觉坐着的这个椅子硬,很不舒服。我坐直了身子,向身后的椅子背靠了靠。对面的两个人看着我的大幅度身体动作,都没有作声,仍然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换了一个坐姿以后,对他们说:没啥介意的。实际上,我岁数也不小。再说了,还没到说结婚的程度呢,就是先处着呗。二人点点头,似乎是对我说法的认同,又似乎是表示“可以了”。
有一句话带着一大串的问号到了我的嗓子眼,我又给咽回去了:为什么要问林凤?为什么要问我俩的关系?这到底是和哪个案子有关?我挨打的那个?不会是刨锛案吧?“算了,这一大串的问号,人家不说,估计我也不应该问。
没头没脑的问话结束以后,我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居然把我送到派出所的门口。胡处长还特意和我握了握手,对我说了一句:年轻人,遇事儿多长个心眼儿。另外,要过年了,一定得注意安全哈。语气里颇有一点儿语重心长的意思。旁边的侯探长看着我的眼神也挺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