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跃然和程炳同时调转马头过来,司徒跃然挑挑眉,没说话,程炳则是面无表情地沉声道:“住手。有什么话让他说清楚,省得坏了公主清誉。”
司徒跃然斜他一眼,轻飘飘的“清誉”二字,就想转移注意力吗?他未免也太低估了对手。
不过程炳是对的,叫这人这么一喊,再立刻把人带走不让说话,就算事后再解释,怎么看也不够理直气壮,既然怎么都闹大了,不如听听他想说什么。
禁卫军犹豫片刻,还是放手,退了回去,以免再出意外。
那人抬起头,额上已经鲜红一片,淋漓的血迹模糊了他本就脏兮兮的脸,只听他嗓音嘶哑道:“小人姓贺,陪都人,平日里在码头帮忙卸货,父母在金陵大道上摆摊卖馄饨,公主亲临陪都之前,便有衙役来家里收税,说是为了招待公主,要了二两银子。”
他说到这时,已经有不少百姓惊呼出声,二两银子省点用,足够三口之家一年的吃喝了,哪有人收个税就要二两银子的?!这也太黑了些!
声音如浪潮般引起大大小小的波澜,不少人再看向那辆鎏金的马车时眼神都变了,在他们眼里,那明晃晃的金子就是公主剥削民脂民膏吸来的血!
“父母好歹凑齐了钱,本想平安度日,没想到公主一到陪都就命人封锁城门,说税款丢了,派人以搜捕盗贼的名义在城中大肆搜刮!我父母才刚交了二两银子税前,哪还有多余的钱来打点?!没想到竟被人以闹事的罪名给抓进了牢里!”
这话顿时便如水落进了油锅,有人喊道:“这也太过分了!”
“太嚣张了!这不是要把人逼死吗?!”
“我就知道这群贵族没一个好东西!”
“逼死人了还好意思大摇大摆地回京?!真恶心!”
义愤填膺的声音不绝于耳,禁卫军首领直觉不能再让这人说下去了,不由怒喝道:“住口!尔等胆敢污蔑公主清白!”
那人被喝了一跳,围观的群众也恐慌了一下,然而渐渐地,他们反应过来自己人多势众,就算说两句也不会被抓出来,便有人高声道:“是你们贵族丧尽天良逼死百姓!还不容许我们说了?!”
“对!你们享受着我们的钱!还要把我们逼死!连说都不准说吗?!”
不等第三个声音出来,嗖嗖两道破空声擦着禁卫军首领耳边过去,等他定睛一看,人群中两个布衣汉子被射中了肩膀,带倒了一批人接二连三地痛呼。
众人抬眼一看,暗色甲胄的青年将领手中弓弦拉满,箭矢正对着人群,仿佛在等下一个说话的人开口就会射过去,以正他维护公主尊严的决心。
没人敢再说话,生怕这人一个手抖再误伤了自己,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马车前传出,“姓贺那个,继续你的表演。”
众人不知这是哪个胆大的敢惹煞神,竟在他弓箭威胁下还敢出声,循声一看,穿着一身海棠色长裙的少女坐在马车前,怀中抱着一只土黄色的小狗,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狗,似乎在听故事一样,饶有兴趣地示意舞台上的人继续。
持着弓箭的煞神依旧将准星对着人群,于是众人明白了,这少女,就是贺氏口中剥削百姓的秦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