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挽宁继续玩着箭簇,“嗯,陪都的新潮样式确实没什么好猜的。只是大监,你也不用这么有敌意,我说了,我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冯庆祥沉默许久,“......殿下,您到底想做什么?”
朱挽宁微微一笑,然后打了个喷嚏。
“......”
程炳面无表情地脱下披风披在她身上。
小朱同学尴尬地扯了扯披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之前的话题:“私贩御制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冯庆祥厉时抬眸,眸光如电,“殿下慎言。”
箭簇一闪一闪的金属光圈形成某种bGm的拍子,朱挽宁显然从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别人打断节奏,“我知道冯大监为父皇在江南守了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我一个出来玩的宗室子弟,连过江龙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斗地头蛇了。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大监对我接下来的动作不要插手就好。”
冯庆祥凝眸看着她,良久才道:“殿下说笑了,微臣哪算什么地头蛇。”
朱挽宁伸手拢了拢披风,直言道:“说实话,如果我有选择,我也不想跟你合作,织造局这些年侵吞的油水不少,增造坐派,毋许稽延,逼得家家闭户割机,相率改业。”
冯庆祥:“殿下这可冤枉微臣了。”
朱挽宁:“你要是喊冤,诏狱那些人都得哭求六月飞雪了。”
这话不留情面,冯庆祥一时半会儿没接上来。
朱挽宁也不急,城门落锁,大家都不急着回去了,她相信冯大监在城外也有地方住,明日动手之前,她得把冯庆祥这边搞定。
阴沉沉的织造局总督忽然叹了口气,挥手退了大批扈从。
卫队退至神帛堂外,冯庆祥身边只留了一个提灯人,昏暗灯光下,他开了口:“殿下果真认为,织造局只是为了微臣个人而牟利?”
箭簇停在了指尖,金属棱面冰冷,寒意悄然蔓延。
朱挽宁挑眉,“我当然知道你跟宫里有关系。”
冯庆祥摇头,阴白的面孔竟笑了笑。
“殿下来之前,我干叔叔给我来了信件,嘱咐微臣要好好照顾公主,省得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公主烦心,就是殿下不来这一遭,微臣也从没打算给殿下添乱呐!”
朱挽宁眉心皱起。
不对。
她想起那些归属于南镇抚司却服务于织造局的锦衣卫,忽然从心底泛起纷杂的滋味。
冯庆祥没等她回答便径直说了下去,“微臣的干叔叔,殿下也认得,微臣被外派此地多年,叔叔不放心,拨了这些个锦衣卫来帮忙,说起来,和随行公主出游的那一批还是同年。叔叔这些年掌管东厂,委实不容易。”
朱挽宁微微闭了闭眼。
织造局连通宫中内务,跟大内总管张云翔脱不开干系,冯庆祥是张云翔一派,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张云翔和冯讪斗了多年,冯庆祥还认了冯讪当干叔叔,对两派人来说,无论是谁都难以忍受他继续在织造局总督的位子上继续坐下去的。
偏偏,冯庆祥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位置上坐到现在,甚至成了陪都三足鼎立的势力之一。
连自称都从奴婢变成了微臣。
064有些担忧:【宁宁......】
冯庆祥静静地望着她,咧了咧唇角,声音在空荡破败的神帛堂中更显刺耳,“......殿下,您说,我是为着谁,在挣这些钱呐?”
能够让张云翔和冯讪两大宦官头子安分的,普天之下,也就那么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