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的思绪一闪而过,朱挽宁的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意,“前头几位姐姐出嫁时我和六姐才多大,还只知道扑蝴蝶游嬉,现在六姐都要有驸马了,我自然不能再缠着六姐赛马,不然姐夫该嫌弃我不懂事了!”
寿宁顿时脸色羞红,拿手帕扑她,“坎坎!”
神宗和郑贵妃皆是笑容满面,神宗还问及此事,“向怀的儿子你可见过?”
郑贵妃道:“见了,是个谦谦君子,品貌都挑不出错的好孩子。”
神宗点点头,见寿宁神情便知道她也是满意的,有意逗另一个女儿,“当日坎坎不也在?怎么没给自己提前相看?”
朱挽宁秋末才过十四岁的生日,及笄礼都在明年,王皇后只她一女,不可能早早将人放出去的,最少还要再留三年,完全不担心催婚问题,于是淡定回答:“看了,然后发现儿臣喜欢小的。”
寿宁的荷花宴来的都是她的同龄人,虽然和朱挽宁差不了几岁,显然比起她口中“喜欢小的”相去甚远,这是不感兴趣的意思。
神宗佯怒,“年长一些才知道心疼人,就你这性子,找个小的脾气倔,两个火药桶放一块儿,父皇可有的头疼了!”
寿宁也是第一次听妹妹发表关于婚姻的言论,好奇地看向她。
朱挽宁背着手,像个被挑到背书的小孩子,昂首挺胸道:“我秦鹿公主顺风顺水十余年,作为父皇的女儿荣宠一生,我有父母爱护,有姐妹相亲,有朋友相伴,哪有道理成了婚嫁了人便需要找人来心疼我才过得下去?”
少女似乎还未褪去孩童的天真,话语稚气得让人想笑,夫妻之间的感情哪是这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可神宗和郑贵妃却被震住了,他们是不被人支持的眷侣,他们的夫妻之情于帝王之家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天真?
神宗回过神,容色复杂,却带着骄傲,“你说的不错。”
封建父权社会,也只有她,有继续天真的底气了。
寿宁怅然出神,她为向知事打动,也是他身上谦和温润的气质,这样的喜欢,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喜欢?
朱挽宁装完杯也不忘捞一把陷入哲学问题的姐姐,“各人有各样的看法,比如先前薛探花金榜题名时,我觉得这种眉清目秀的读书人真好看,后来阿珩到我身边,我又觉得英姿飒爽的小将军也不错,姐姐,我说话一天一个样,你可别把自己绕进去了哦。”
寿宁忍俊不禁,伸手弹弹她的脸蛋,笑着对神宗说:“父皇还笑我呢,殊不知真正恨嫁的小色鬼在这儿呢,你就看着人家好看了是吧!”
朱挽宁不满地扒开她的手,“姐姐不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想给全天下的美人一个家,我有什么错呢?”
小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神宗被两姐妹逗得哈哈大笑。
郑贵妃笑着摇摇头,“坎坎同巽儿这么要好,忽然让妾身觉得羞愧,常与三郎叹寻常夫妇之乐,却不知自己早已身处其中,为赋新词强说愁。”
神宗慨然点头,“白驹过隙大抵便是此刻的感受了,明明她们出生时的样子好像在昨天,如今巽儿却已经选了驸马,要嫁人了。”
孩子懂事的时候,往往使家长惊觉时光飞逝。
“巽儿待在宫里的时间不久了,你这个当娘亲的,多跟她说说话,陪陪她。朕留坎坎在这儿用膳,你不必再来,晚间自去翊坤宫陪你。”
郑贵妃应了声,带寿宁告退。
朱挽宁午宴吃得不多,几人斗嘴就够她忙的,闻言也不客气,又往父皇面前凑了凑,“父皇有话对儿臣说?”
神宗叫她把之前那幅画收起来,小心合着画轴,小朱的目光落在画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窥探了大黎当政最久的这位君主内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