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辉于夜幕中闪耀,点亮了残忍的屠戮场,穿戴精良的士兵们,急不可耐地冲入失去了主人的城堡,全然不顾原本的任务,大肆掠夺起目力所及的贵重物品。满目疮痍的一楼,面容狰狞的士兵,长夜漫漫,只是个开端。
有着位阶的士官们毫不顾忌,看中的侍女仆从直接强行绑缚,悍不畏死的催动术符,当场化作一团血雾,衣物飘零落地,士官们本就丑陋的面庞上又添了分痕迹,所幸还有些畏缩的,便成了他们争抢的战利品。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啧啧啧。”
本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格里德鄙夷地瞥过士兵们,边把玩掌心的珠玉,边昂首阔步地直奔二楼而去,身边跟着的家仆和城堡里的仆从们是一致的,此时正低眉顺眼地为他引路。石阶上铺陈的地毯飞溅上点点殷红,格里德做作地捏着鼻子,胡乱打量起这座稍显穷酸的城堡。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住的地方都这么穷酸。”
“我们这破地方怎么敢和大人您的住所比,不是自取其辱嘛,来,小心。”
“那倒也是,这木料,不行。”
格里德手指敲击在扶手面上,高傲地弹了弹指尖上不存在的灰尘。
“这装饰还行,勉强过眼。”
瓷质的工艺品被格里德一掌甩飞,砸在墙上破了个粉碎。
“嚯,玉的。”
依旧被他摔在地上,一路滚到台阶口,和石阶发出撞击声坠下一楼。
格里德不急,饶有兴致地为这座城堡带来破坏,二楼转了个遍,房间也毁坏的七七八八,才跟着家仆走上二楼,士兵们在一地的狼藉中拣出还算完整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包中。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秘宝,格里德的心跳就止不住地加速,为了更好地迎接它,只能用破坏的手段来排解心中的狂喜,口袋中颤抖的左手伴随碎片的增多而逐渐平息。家仆停下脚步,恭顺地立于一扇大门边,和其他房间不同,光是门口的灯具,就闪着琉璃光,门上镶嵌的六块宝石流转出缤纷的色彩。
“咚——咚——咚——”
“什么声音?”
“哦,是楼顶的大钟,这是告诉大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钟声。”
家仆有答必应,久居十年之长的他却完全没注意到响度的变化,和往日比较,过于洪亮了。
“还真是穷人的癖好。”
格里德手按在门把手上,用力向内推开,两扇门纹丝不动。
“嗯?还敢反抗?”
魔力灌注入门把手,四道魔力刻印瞬间将格里德弹飞,门口的灯射出夺目的光束,如同圣剑般将他钉在墙上,鲜血从腰腹间淌出,染红了他的衣物。
“嘶——”
格里德按住腰间的伤口,催动魔力止血,生疏地掏出药丸,在口中磨碎咽下。上一次受这样的伤,还是十几年前,顺意的生活过久了,都忘记了疼痛的滋味。自己仰仗着权势太久,差点忘了真实的魔力水平并不高深,只是堪堪到达四级,在“御座之下”中是最弱的那个。但只要今天,拿到了秘宝,抢先使用,自己就能打破这个局势了。
“大人!您没事吧!”
家仆慌乱地靠近格里德,显得手足无措。
“无事,太过小看你们这破地方罢了。”
语毕,格里德缓缓站起身,调动空间镯,取出一枚缭绕黑雾的玄钉,狠狠地扎入门缝之间的一丝空隙,黑色的浓雾和门上的魔力刻印展开疯狂的斗争。
“大人,那——”
家仆话音未落,心口出多了一柄短刃,贯穿了胸口,直直倒在地上。
格里德嫌恶地踹了一脚,还在挣扎的家仆在地上滚了十几米远,停下了抽动。
没有魔力供给的魔力刻印,哪怕再多,还是败下阵来。大门被格里德推开,一口水蓝色的水晶棺材盛放在四方空间的中心,地上的法阵已然黯淡,六个角上伫立的雕像顶部,水晶球忽明忽暗,魔力波动微弱。
格里德踏进房间了一步,才感受到整个房间内部的寒意,明明是严暑期,这方天地里的温度甚至远低于严寒期最冷的时候。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房间内部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因为没有灯光的照射而没那么显眼。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格里德不得不立刻披件大衣,体内的魔力似乎都滞涩了不少。
“也太冷了……”
大衣上亮起的魔力刻印尽职尽责地为格里德抵御起寒冷,格里德还是忍不住直搓手,一步一步小心地挪步到棺材边上。
希望法阵已经失效,这要是再来一下,我可没带那么多药。
水晶棺材内躺着的少女,衣着和这片空间显得格格不入,乳白色的丝质睡裙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发育饱满的身躯,修长的双腿被来自母亲的关怀裹的严严实实,但绒被却只盖了腰腹以下的位置,双手叠交于绒被之上,胸口时不时亮起水蓝色的慢旋的魔力刻印。娇俏的面容是继承了母亲的鲜明特征,只是脑后披散的淡蓝色长发,和父母是毫不相干。
“好美……不对,这……这是……”
格里德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女的脸颊,眉头紧锁。记忆的碎片在此刻蔓延拼合,原以为早已退出舞台的人却平静地躺在其中。六年前,边境领主的二女儿晏澄因诅咒身亡,掀起不小的风波,尽管没有顶尖的魔力潜能,在这个国家已经算是出类拔萃。追根溯源甚至是异界人,有如此天赋已是神的恩赐。而她的死,格里德是不惊讶的,因为这件事,就是如今国君的女儿做的,知晓的只有几个人。小公主伊芙娇生惯养,有着不错的才华,相遇时只是晏澄一次顶撞,就被记恨在心,直接找宫廷术士下了诅咒,势力弱小的边陲领主哪有反制的手段。这种诅咒唯一的代价就是,施术者会伴随受术者一同死去,找不到施术者就找不到破咒的手段。最后连施术者都不知晓,领主就已收到了噩耗。
而面前躺着的少女,基本上可以确认就是晏澄,只是没有呼吸体征,但是身体确实成长了。
“怪事……”
原有的邪念也被未知的疑云暂且压下,格里德小心地触碰这口水晶棺材,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秘宝,霜华晶棺。
旧文明史书上记载,霜华晶棺有着能让人走向长生的力量,是上一个时代的人制作出来的,本来还让人怀疑可靠性,直到制作者都被从天而降的零全员抹杀,霜华晶棺的珍贵性就不言而喻了。引动了世界的修正力来抹除,那一定是秘宝。
格里德的确迫切地想使用它,奈何自己对这霜华晶棺的使用是一窍不通,盯着这口水晶棺不停踱步。
要不,把她拖出来,我自己躺进去?
格里德别无他选,手小心翼翼地抵在棺盖缝口,结果棺盖意想不到的轻,他手忙脚乱地让棺盖平稳滑落在地上,长吁一口气。
“吓人,要是摔碎了我可要被处死了。”
格里德手刚伸到晏澄的腰间,打算把她抱起来的时候,一股强盛的寒意从手指上袭来,整个人弹射远离棺木,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东西啊……”
格里德谨慎地退后两步,靠在墙上,右手臂整条被寒意撕扯的同时,猛然发现房间里的冰霜全部消失了,露出原本藕色的装潢,他甚至能听见,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格里德猛地扭头,确认房间里除了他就只剩下晏澄,而棺木中的晏澄,正摇晃地坐起身,眼神中满是迷惘。与此同时,她身下的霜华晶棺,毫无征兆地粉碎。
“我的秘宝啊!”
翘首以盼的霜华晶棺就这么破碎了,与之一同粉碎的还有自己这四百多天的梦,格里德的理智骤然崩溃,口中快速吟唱起法咒。数支光剑于身后腾起,以破风之势刺向晏澄,格里德直到魔力被自己掏空了,才停下施术,房间内烟雾弥漫,全然看不清人影。只不过,这样的攻击,似乎毫无作用。
烟幕散去,晏澄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眼眸燃起碧色的光焰,明明没有魔力流动,格里德依旧有种被攥住心脏的痛苦。这种感受,他只遇到过两次,第一次差点死去,至于第二次……
格里德脑海被逃跑两个字铺满,死了命地捏碎了一直以来把玩的珠玉,可是空间跳跃的能力并未发动,他还是在这压抑的空间内,无处可藏。少女的双眸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抹景色。
格里德的全身被冰霜覆盖,片刻后绽放出淡红的冰花,消散于空气中。
晏澄赤着脚踏在石质地板上,常年躺在棺木中,肌肉压根不听使唤,控制不住平衡,踉踉跄跄地走向大门,走廊里逐渐嘈杂,脚步声终于来到晏澄的房门口。
“呦!这还有个极品!”
“她是我的!”
“你们在抢什么?这肯定是由贵族的我收下……”
三人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就已然失去听觉,下一秒尽数碎成冰渣。
晏澄想说话,喉咙却滚不出一个字,只能单音节的哼哼。从先前的每步都晃到小跑只花了一分钟,四楼却没有她想找到的人影,记忆中的父母和兄长都不在这座城堡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掠夺与杀戮。
“就是你杀了这么多人吗?”
“让我给你点教训——”
楼下的士兵似乎意识到了问题,都想上来探个究竟,直到过半的士兵呼喊声都在楼梯上戛然而止,几个稍微聪明些的士官才做出他们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全体撤出!到外面集合!”
“听令!撤出城堡!”
碍于军阶差距,士兵们不情不愿地小跑出城堡,楼梯上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格里德的副官由于没找到他的踪影,不得不暂时接过统帅的位置。
“格里德大人呢?”
副官扭头问了问其他几名小队长,收到的回应出奇的一致。
里面不会有高人吧……副官只是模糊知晓这次来的目的,所以格里德突然消失,不会是遭遇不测了?但除去已经在王都死去的夫妇二人,碍事的两个儿子也有别人处理,这边陲领土哪有能和格里德交手的人存在。
“怪事……”
副官手揣在兜里,士兵们还沉浸在掠夺的快感中,交谈嬉笑的声音掩盖了城堡中堪堪传出的几道哀嚎。实际上副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撤出来,直到和小队长们互换了消息,才下了最后的决策。
“所有魔导师听令——对准城堡——释放火流星——”
小队长们向下级统一传令,把握住释放的时机,本就炎热的夜晚,被百道炽热的火焰陨石点亮,重重地砸向城堡。陨石砸穿了没有防护阵的城堡,火焰点燃了城堡中的布帛木料,飞速蔓延,直到三分钟后,副官才下令停止。
“全员撤退!”
没人询问主帅的去向,都沉浸在今日的收获中,士兵们怀揣着战利品,士官们牵着俘虏,毫无行军的样子,消失在夜幕中。至于副官,他敏锐地瞟到了城堡一角的窗户中,亮起的水色光晕,本能地想离开这块土地,不然还要让魔法轰炸一会儿才停,第一次打破了规矩,也是最后一次。
废墟中的晏澄怀抱一只雕花木箱,是较为低级的空间储存魔导具,里面存放着自己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和一些珍视的物品。突如其来的火雨,让还未定神的她不顾一切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雕花木箱保护的严严实实,靠在角落。实际上整个房间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被魔力笼罩,硬生生抗下了三分钟的火雨。
“结束了吗?”
晏澄小心地向窗外望去,夜幕安宁,没有一丝人影,只是视角似乎低了不少。
“嘎啦——”
晏澄用力推房间门,门板好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这么结实啊!”
晏澄狠狠地撞在房门上,也只是让它歪了些,房间里也没有能当工具的物件,最后只能想到用魔法破门。
“魔法……怎么用来着?”
晏澄试了好几次,上翻的掌心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东西,房间却开始晃动,天花板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坠。
“啊!”
晏澄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脑袋,这次连雕花木箱都放下了,只是胸口的魔力刻印闪烁起最后一缕光芒,保护起晏澄。石料沉闷地坠击在她一米的范围外,硬是避着她铺满了一圈。
“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要被活埋了吗?”
晏澄试图顶开这个小安全区,孱弱的手臂完全改变不了现状,头倒是莫名开始眩晕起来,蚕食她的意识。
“妈妈……”
“这里!这里还有活人!”
“都去帮小姐!”
漫无边际的雪原,朔风凌厉,枯木被压低了姿态,枝条以怪异的扭曲度不停点地。围栏中心的古堡上了年纪,外部的抗寒涂料不再完整,随着岁月流逝而脱落。悬挂的路灯咚咚撞墙,随时都有可能打破平衡。
积雪覆盖下,通往古堡的石板路毫无踪迹,只能费劲力气在积雪中蹒跚前行。晏澄熟练地穿过雪路,推开古堡的大门,一如既往的没有对她设限,古堡里暖烘烘的,墙体内埋入的魔导具正恪尽职守地喷吐暖流,拂去她外套上的积雪。
好冷。
晏澄搓了搓通红的手,手背和以前每一个严寒期一样,都裂了些口子,但没有流血。换上室内拖鞋后,急不可耐地往厨房跑,只求一杯热饮暖暖身子。
小姐,你回来啦。
女仆长从壁橱中取出一袋果奶粉,热水冲泡后稳当地放在桌子上,这是晏澄最喜欢的寒期饮料,带点酸涩的口感和顺滑的奶质。
呼~在准备什么吃的啊?
晏澄凑到烤架边打量了一会儿,肚子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还要一会儿才好,而且没到饭点呢。差点忘了,夫人有事找你。
好的!
晏澄欢快地跑出厨房,趿拉着拖鞋差点在楼梯上摔倒。今天是她的生日,能吃好吃的同时还能收到平常得不到的礼物,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妈妈!
你这孩子,大雪天就别出门逛了。
墨羽凝拉过晏澄的手,翻出护肤膏细致地为她擦上,晏澄很老实地接受妈妈的关怀,等到擦完了才窜进墨羽凝的怀抱,脸贴脸地撒娇。
今年是什么呀~
晚上你就知道了。
墨羽凝笑盈盈地环抱住女儿,穿着大衣都觉得寒冷的身体,此刻倒是有了些暖意。
爸爸呢?
他啊。
墨羽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点在晏澄还有些红的鼻尖上。
想给你整些新花样,大早上就乐呵呵地出门了。
嘿嘿嘿嘿……
你那俩哥哥甚至昨天就已经去国都物色东西了,比你那老爸还夸张!
一年就这么一次嘛……
晏澄贴得更近了些,更像是挂在妈妈身上。
嗯。
妈妈,你很困吗?
是啊,本来打算叫你来帮忙的,可是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就只好自己把魔导具都修完咯。
啊,不会是楼上那批吧。
就是那批。
三十几个全修完了?
是呀。
妈妈你好厉害呀~
别贫,我得去睡会儿,魔力和精神力都耗了好多,你自己玩去吧。
好,我给你把炉子点起来。
晏澄把房间内的魔力炉点亮,房间内的魔素浓度稍微提高了些。
墨羽凝看着晏澄走出房间,这才放下伪装,露出疲态,钻进被窝里沉沉睡去。
哼哼哼~
晏澄坐在椅子上晃着脚,兴致勃勃地翻看带回来的漫画,房间内的温度稍微有些高了,热流吹的晏澄小脸直发烫,忍不住开了棉衣的扣子。
咚咚咚。
晏澄疑惑地打开房间的门,门外是几位关系特别好的女仆,扭扭捏捏地拿出了包装完整的礼物盒。
小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三双手同时递出不同颜色的礼物盒,有大有小。
你们干嘛呀,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晏澄本想推脱,想了片刻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和每位女仆都来了一个亲密的拥抱。这几位年纪与晏澄相仿,倒像是姐妹。
女仆们来的快去的也快,晏澄关了门,迫切地捧起其中一只礼物盒,揭开纯色的包装纸,盒子里躺着一本书,是本菜谱。
哇,居然记得我想学做菜。喔,这个盒子有点厚。
晏澄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玻璃瓶,瓶身不透明,盒底放了张纸。
朝露。说是调料来着,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喜欢。
我超级喜欢的!妈妈才不会让我买这个回来!说不健康,不过现在我能偷偷加咯。
第三个盒子光是打开,就流淌出一股浓郁的香味,一束黛色的花用细绳拴住,细看发现并不是鲜活的花束,而是手制的假花。
嗯,这样能放很久,真是个好装饰品!
晏澄直接把盒子捅了个口,当做简易花瓶来插这束假花,上面喷洒的香水是凝神静气功效的,气味大概一个月就散完了。
等待的时间里,晏澄没有和往常一样钻研自己独创的“特殊魔法”,而是兴致勃勃地翻看父亲的手记,里面记录的是各种魔导具的制作方法。所有熟悉的长辈都建议她发展那魔力潜能,但她更喜欢鼓捣魔导具,五花八门的魔导具在她眼中充满了乐趣,比起不是人人都适用的魔法,可要来的实在。只是做出来的魔导具,和一般的不太一样。
拇指大小的爆弹,威力不错但不稳定,使用后迸发的光芒刺眼到让人短暂失明。
家用清洁器,球状物体,滚过的地方因为过强的清洁能力而难以寻到一丝魔素。
还有只会发光的断剑,声音很大的灯具,不能遮光但能抵挡火球的遮光帘等没什么用的魔导具,都是晏澄做出来的东西。
我带回来的肯定比你的好!
我可是知道妹妹喜欢什么东西的,大哥你可是连妹妹喜欢吃什么都记不住的人。
我就是记性没那么好,那怎么了,今年的礼物我可不会踩地雷了。
晏孤鸿不太好意思,健硕的身躯竟稍显拘束,风雪无声地掠过他坚毅的面庞,不留痕迹,腰间的佩剑激起剑意,不让细雪飘近半分。
毕竟这就是大哥啊。
晏淮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先一步推开大门,抖落身上的积雪。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多虑了。
晏淮清接过晏孤鸿脱下的外套,拍掉上面的积雪,挂在指定的衣架上。
平日是佣人做的事,今天全放假了。虽说是放假,但大部分佣人都是孤儿长大的,也无处可去,不过是在花园中围炉煎茶罢了,魔导具撑起的帘幕下,二十几号人嬉笑连连,悠然自得,只有擅长烹饪的三位还在厨房和女仆长做事。
老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看看都几点了,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
还有两小时才黑,现在才21时,说不定父亲在飞奔回来。
晏孤鸿话音刚落,背后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晏栖梧脸上难掩兴奋,两手各拍一个儿子的肩膀。
这不是回来了?
和晏孤鸿不一样,晏栖梧更显丰神俊朗,岁月丝毫未在他脸上落下痕迹,晏淮清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形貌昳丽,聚会时总是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但他本人倒是很不喜欢。明明和晏孤鸿一起锻炼,但怎么也壮硕不起来,倒是随了晏淮清的愿。
老爹……
我懂!
不是,你身上雪有点多。
哦哦哦……
晏栖梧的慷慨陈词还没涌出喉咙,就被晏淮清压了回去,急忙脱外套抖雪,积雪多到只是脱了个袖子,就落了一堆。
父子三人坐在会客厅,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盒放在桌面上,开始每年一度的“吹牛大会”,至于内容,不外乎今年给晏澄准备的礼物和关系。
这回我准备的东西,妹妹肯定不会皱眉。
不好说啊我傻大儿。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