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将军府时,长宁郡主正在案头批阅公文,突然感到眼睛一阵发酸,她起身在房内走了两步。走到书架跟前,随手抽了一幅卷轴出来。
缓缓打开,一个红衣少女策马飞驰。
看着年轻时的自己,长宁郡主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时候,陆珣尔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不擅书画,还是求着自己弟弟画的。
“母亲。”陆鹊儿猛地推开门进来。
从门口照进来的强光令长宁郡主有些眩晕,她看到陆鹊儿慌张地跑了进来,声音颤抖地说,“母亲,爹爹,爹爹他回不来了。”
长宁郡主手中的画卷落地……
太和元年,登基不到一年的皇帝因病逝世,出生仅十日的皇子被立为新帝,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血雨腥风和惊涛骇浪。
皇帝连续三个月称病未上朝,且不见任何大臣,流言蜚语已在朝堂和民间传遍。这当中已有不少大臣进谏,甚至集结起来逼至皇帝寝宫外,但都被太后拦了下来。皇后受惊早产生子,母子平安本是福兆,但有异心之人却以皇帝和皇子体弱难负社稷大任为由,请求立皇室旁系之子为皇。
争端激烈之时,恰逢天呈异象。
一些大臣以天象为由,开始公然地进行逼宫,并且揭露出了皇帝已经驾崩的事实。由此,声势浩大的兵变拉开了帷幕,军队环绕整个皇宫,围困了整整三日。幸而接太后密诏的兴义军赶来救驾,在靖安王地协助之下突破围困护住了太后、皇后和皇子的安危。
即便如此,局势依然紧张,突然出现在京都的兴义军反而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
谁都没想到,在双方焦灼之时,解局的竟是一个不起眼的星象官。他以柔弱的文人姿势站在城楼之上,一字一句地解说天象之意。
“神光之异,上腾霄汉,至贵之证,天赐明君。”
这句话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连逼宫的大臣也心有动摇。见局势急转直下,一直保持沉默的曹丞相站在了太后一边。这些逼宫者成为了真正的反贼,大部分人缴械投降,还有一小部分人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做最后进攻。
最终,反贼被统统绞杀,而前来救驾的兴义军主将不幸丧生。
“姐,求你最后一件事。”陆珣尔浑身是血的躺在太后怀内。
“你说。”太后双眼通红,眼睛却十分干涩。
“送我回岭南,陪……他们母女。”艰难地说完这话,陆珣尔就已经开始只出气不进气。
人在濒死前身体的抽搐是有些骇人的,可太后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冷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她已经见过太多亲人在自己面前断气,母亲、丈夫、儿子,如今是弟弟。
“好。”她说。
将已经断气的弟弟放下,太后起身,把手上的血在身上蹭了一下,扭头说,“召曹丞相、靖安王。”随后头也不回地到议事厅去。
随着陆珣尔一起回到岭南的,是护国公的名号和赏赐。但这些虚的东西,对于亲人来说毫无用处。
“夫君。”迎接农庆的,是自己小娘子猛烈的拥抱,丈夫的平安归来让她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