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刚刚来报“大奶奶从百花会上回来了”。鲁玉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穿戴整齐,着丫鬟们拿着备好的礼朝大房那里去。
她是最知晓且最注重礼数的,而这礼数则非在细节上下功夫不可。今天的百花会给颖姐儿定下了婚事,这是件喜事她自然要去道贺。可这前去的时机大有讲究,既不能像三房那样早早去候着显得过于巴结,又不能晚了让这热乎劲儿过去。所以待他们回来一刻钟之后再去是最好不过的,那时必定是收拾妥当,不慌不忙地接受贺喜,让这道喜的人也会显得恰到好处。
可还没踏进院子,就见麝香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古怪。
见着鲁玉卿,麝香行礼,随后略显阴阳怪气地说,“四奶奶这会儿还是不进去的好。”
鲁玉卿虽对麝香不甚满意,可正室的威严和气度总是要在的,“如何说?”
麝香不正面回答,“四奶奶面子比我们大,兴许不会像我们一样自讨没趣。”随后麝香敷衍地福了福身就带着丫鬟离开,明摆着的意思是,已经提醒过你。
见她这副样子,鲁玉卿心里生出一份厌恶,可终究碍着面子没说什么。
不过她一向也是谨慎的,自己先在院外等候,着一个丫鬟进去通报。院内气氛果然不同寻常,丫鬟回说大奶奶今日累着了不见客,她心里嘀咕了下,便拿着先前的礼物打道回府。
大奶奶林毓英从回到府内便阴沉着一张脸,府里伺候多年的丫鬟婆子个个心惊胆战,往常都说大奶奶总是和善地像菩萨似的,头一遭看到她如此。
待到屋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门被关上的一瞬间。
“啪嗒。”
屋内传出物件掉地的声音,离房门近的人吓得一激灵,面面相觑,终究没有一人敢进门去探查情况,也没有一人敢出声发问,所有人都默默地立在屋外。
屋内,仙桃绕丝漆木托盘横躺在地上,一颗颗被剥了皮的白白嫩嫩的马蹄四散开来,站在这一地狼藉中央的是陆颖,她低垂着头颅似是在承受雷霆万钧之力。
大奶奶林毓英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单肘压在桌子上,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剧烈的胸腔运动,保养较好的面容上满是怒气。
“你,”她恨恨地看向陆颖,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憋了半响,咬牙切齿地说,“不知廉耻!”
陆颖全身抖动了一下,像是遭受了雷击。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大奶奶吼得撕心裂肺。
陆颖跪了下来,“母亲,您就成全女儿吧,”她紧紧咬了下嘴唇,“女儿,爱慕丁公子。”
“胡扯!”嘶吼间大奶奶锤了下桌子,“你们连面都未见过,他还大你十岁有余,你爱慕他?你爱慕他什么?”
陆颖从未见过母亲失控的样子,她感到害怕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身体也在颤抖,可跪着的腰板依然是直的。
“我的女儿我会不知道吗?”大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打小就文静端庄,一举一动都羡煞了旁人,恨不得都照你的样子生女儿。只除了,只除了……”大奶奶的声音一时之间出不来了,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只除了爱弄一些医学的东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的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