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了两日后来接,但农庆第二日就来了。正巧齐摇光被曹老太太接过去了,她这会儿得空,便想着跟农庆先去看看农工也好。
尽管京都的很多巷子都长得相似,可当顾悦一踏进院子便发现,这里还是先前她来过的那个地方。
听到院门口有动静,农工从西侧的杂物间走了出来。
看到农工的一瞬间,顾悦有些鼻头发酸。农工虽然依然衣着整洁,但那花白的头发和佝得的更深的背,看得出来这十年他老的很厉害,如今不到五十岁的人却有着七十岁的老态。
“是欢儿来拿东西了吗?”农工喊了一句,然后朝他们走来。这一动顾悦才发现,他的左半边身子会不由自主的抖动,像是中风后遗症。
“这个月怎么这般早?幸好我前几日赶工完成了。”说这话时农工竟然开心地笑着,像是受到了夸奖的小朋友,一点也没有先前沉默寡言的样子。
农庆对她说过农工精神不大好,可具体个怎么不好法还是从石亭那里问出来的。
石亭原话是这样说的,“农工现在啊,就是记忆力特别差,刚做过的事情都能忘,人也只记得那么两三个。不知怎得,他就认准了每月要准备假肢的东西,说是什么欢儿要来取的。本来看他的样子爷的东西是打算换人做的,可他在作工上从没出过差子,也就这么继续用了。”
顾悦知道农工现在怕是选择性失忆和老年痴呆结合了起来,为了不刺激到他,便顺着他的话说。“这个月有突发情况要用,不过这儿不急,咱们进屋里坐会儿吧。”
一听这话,农工身子僵住了,竟也不抖了。
顾悦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好,”农工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每次都是拿了东西就走,快跟我进屋去吧。”
顾悦呼了一口气,和农庆对视一眼,跟着农工一起往上房去。
房内的摆设还如先前一样,只是东西添的多了一些,顾悦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的狗子泥雕,队伍比先前长了很多。
她走了过去,拿眼睛看着一个个数,二十八个,正好是她的岁数,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欢儿,快来喝口茶,天儿冷了,别凉着了。”农工喊到。
“哎。”顾悦装作平静地转过身,走过去坐了下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对农庆说,“哥,你也喝些吧。”
农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闷闷地嗯了一声,给自己倒了碗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几个人就是简单的坐着,顾悦却被触动到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家人的感觉,在这个世上,她也是被人惦记着、捧在手心疼爱的。
“欢儿,中午留下来吃饭,我去准备。”
顾悦点点头,农工笑眯眯地出去了。
“窗台上的泥塑是你雕的吗?”顾悦问到。
农庆点点头。
“是小时候咬我的那只大黄?”顾悦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