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悦像先前犯错一样，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装可怜，陆珣亦突然觉得又可气又可笑。这次的事情，能和先前打翻砚台、偷吃点心相比吗？

那是差点生生把他的心剜出来。

“既然是顾姑娘，何必在我屋里干下人的活。”这话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顾悦感受到了陆珣亦怒气值的直线上升，若是以往，她要么撒娇要么硬刚，总有法子让他消气。可如今，两人之间隔着是十年的时光，和有意为之的欺骗，那些小儿科的东西如何派上用场。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不敢与他相认。

她深知，无论陆珣亦是何种态度，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可无论怎么躲，终究还是躲不过天意。

顾悦上前一步，“少……哦不，陆大人。”对方眉头皱起。

“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顾悦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你是个很好的主子，我趁机跑掉无论如何狡辩都是不忠不义、狼心狗肺的行为，照侯府家法，您打死我都不为过。可……”顾悦轻轻握起了拳头，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可我不愿意做丫鬟丁香，我就想做自由自在的顾悦，就算吃尽苦头，我仍会如此选择。”

“哗啦啦。”

桌上的杯盏被陆珣亦一袖子扫过，他一把将顾悦扯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胳膊紧紧揽住她的腰。

“主子，”陆珣亦说地有些咬牙切齿，“我就只是主子吗？”

顾悦有些不解。

“这些话，你先前从未想过告诉我吗？”陆珣亦的眼睛由粉红渐渐渗出血红来。

顾悦愣住，此时她才发觉，她当真从来没有想过说与他听，因为脑海中已经设定了他不会同意。

屋内的烛火噼里啪啦地响着，顾悦坐在陆珣亦地怀里，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你很早就盘算着离开我了，对不对？”陆珣亦压抑地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悦低下头，不答话。她只是想离开侯府，并不是想离开陆珣亦，但这话说出来又有何差别。

“你不是最伶牙俐齿的吗？”陆珣亦捏着她的脸硬抬起来，碰到被扇过巴掌的地方，顾悦痛地眉头拧了起来。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陆珣亦，毕竟这个人在她最初的记忆中是暴虐的，多少还是有些阴影在。

看到她吃痛，陆珣亦手捏地更紧了一些，紧到他的整个手都在颤抖，可顾悦脸上的痛却没有加重许多。

陆珣亦瞪着通红的眼睛，很恨地说，“今日，可有体会到失去的滋味？”他将额头抵上顾悦的，那两汪深潭在她眼前放大，里面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暴风雨。

“若你今日未去寻我，”陆珣亦闭上了眼睛，也将暴风雨暂时隐藏了起来，“我恨不得将你活剥。”话虽说的狠，眼泪却从闭着的眼角流出。

顾悦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痛，她想到了自己的离去会给他带来伤害，可并没有想到如此沉痛。他知她对自己动了情，可从未想过如此之深。

“对不起。”随着声音出来的是她难以抑制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