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时没让人通传,恰好听到了他和萍儿的对话。
他身为帝王,独宠一人是不可能的,他皇阿玛就曾突破一切阻挠坚持独宠高贵妃,结果高贵妃薨逝后,他皇阿玛也跟着去了,还气死了他的皇祖母。
大同皇朝一下子面临如此巨变,人心不安。
他初登大宝的那几年,每日都是胆战心惊,每句话都要三思又三思。
当初多亏了他皇阿玛给他选的四位辅政大臣,还有国丈府于家挺身而出,鼎力相助。
他是感念于家的,所以这些年大小恩赐不断,加官晋爵不断。
于家在朝堂上的风头一时无两。
但凡事过犹不及,他当时不明白,直到渐渐长大,直到于家不再满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才发现,有些人和事的变化半点不由人。
所以他会对于双双好,但绝对不会封她为后,于家的荣耀已是极致,过犹不及,他不想手染亲人之血,也不想寒了老臣的心,他始终记着于家当年的从龙之功。
“陛下。”林攸宜的声音拉回了李端锦一时跑远的思绪。
眼前的女子懂他不能独宠的因,听她那时回萍儿的语气,也是不介意的,甚至还为他开脱,说他醉心政务、志向远大,不会囿于后宫一人。
不愧是他亲手挑选的皇后,真不愧是他的知心人。
林攸宜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李端锦已经脑补出林攸宜对他情根深种。
这是自元宵节后,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相处。
没有怨怼、没有小脾气,烛光柔和、视线交错,蓦地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总是从宫人口中听来你的情况,到底不放心,便想着来瞧一瞧,夏铭霖说你身体底子好,这次才好得快,以后可要小心些,那些水边、山边的不要去。”李端锦温和地说道。
这样的关心是林攸宜前世怎么盼都盼不来的,一下子有些恍惚,颇为不适,“谢陛下关心”,却借着福身道谢,避开了与李端锦眼神对视。
“臣妾也知道水边危险,这次离水边尚有一段距离,只是那人力气大,被推之后,力道控制着只能往前,眼睁睁看着自己掉进水里。”林攸宜脸上又似苦恼又似无奈,恶意真是防不胜防。
“后宫人多,这些年朕也没有妃子,管理上便松散了些,养出了一些刁奴。你接手宫务后,可大力整顿,心思歪斜的一律送出宫。”
“若歪斜的是陛下的妃嫔呢?”林攸宜试探地问。
李端锦没好气地觑了她一眼,“你是皇后,谁还管不得了,再说,你背后还有朕。”
这是委婉示爱,他是她可以依靠的大树,算得上是李端锦难得的情感外露了。
李端锦说完,脸有些热,目光直直地望向林攸宜。
既希望她没听懂,又怕她听懂了,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