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锦的视线落在那女子鬓边一支白玉簪上。
他挥手让安多带人退走,安多远远瞧了那女子一眼,这不就是元宵节灯会上与陛下猜谜的女子吗?
他当日还想去查,被李端锦阻止了。
安多招来身边的和顺,道:“莫说杂家不给你机会,你找时机去储秀宫打听清楚那位秀女的情况,她需要什么你尽量满足,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和顺往陛下那边远远瞧了一眼,低眉顺目,满脸喜色:“谢总管提携,和顺当牛做马感谢您。”
李端锦特意放轻了脚步,突然出声:“白玉簪姑娘。”
那女子像是受了惊,忽然转身,竭力稳住情绪,见他一身明黄,旋即缓缓下拜,那姿态端方优雅又有娇媚婉转流动。
“参见陛下。”
李端锦皱了皱眉,居然认错了人,不过此刻倒是不好立即走人。
“你是?”
“回陛下,奴婢是今日新入宫的秀女,文渊阁大学士之孙女,工部尚书王荣钦之女,王姝妍。”
原来王姝妍想从林攸宜那要到白玉簪,却不想连林攸宜的面都见不上,于是让王赫毅找人制作了这几乎一模一样的一支。
她来得很早,所以一早就过了那些检查,她戴着白玉簪来御花园只是碰碰运气。
没想到上天都眷顾着她,真让她碰上了皇帝。
刚才的转身回眸,她早已在脑海中练习过无数次,应当是最能展现她美态的样子。
可此刻瞧李端锦一语未发,她心里开始忐忑不定。
文渊阁大学士王闵是帝师,原来这女子是王闵的孙女,“免礼。”李端锦说,随意评价了一句,“礼仪学得不错。”
语毕,正想离开,却听得王姝妍说:“祖父时常教导奴婢要知节守礼、行有所止。”
王姝妍低眉顺目道,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偷往上瞄。
李端锦脚步一顿,“好一个‘知节守礼、行有所止’,知节守礼出自《论语》颜渊,行有所止出自方孝孺《逊志斋集》,王先生大才。”
一闺阁女子还懂这些,李端锦又看了王姝妍一眼。
王姝妍悄悄松了口气,自己赌对了,陛下勤奋好学,果然是喜欢诗词文采。
“陛下聪慧好学、博闻强识,祖父常拿陛下之聪慧来鞭策奴婢。”
听得自己还有鞭策作用,李端锦多了一丝趣味,好奇:“如何?”
“奴婢这朽木总让祖父头疼不已,后多听闻陛下之名,便生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气性来,想着,明明与陛下同岁,怎么就做成了皓月之下的萤火,之后才正经学习起来。”
王姝妍一番话,既点出李端锦对她学习上的提升作用,又暗暗夸赞李端锦是那令人仰望的皓月,同时暗藏萤火之光不与皓月争辉的锦句。
任谁听了都会心情舒畅,何况这位年轻的帝王。
果然,李端锦听来,嘴角微弯,笑意爬到脸上,“你自谦了,有此文学造诣,岂是萤火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