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中,她已是泪流满面了。
凌云的心痛苦地抽搐起来,颤声道:“春儿,你为我已经付出太多了,我怎么可以得寸进尺、让你再做出进一步的牺牲?其实现在我已经想开了,为了你,我可以抛下一切……”
练南春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哽咽道:“这……怎么可能?你能抛的下你的郡主夫人吗?你能抛的下你的高官厚禄吗?你能抛的下刑部尚书府那么多的弟兄吗?你能抛的下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吕大人吗?”
“我当然能!……”凌云湿润的眸子里闪现出执着而果决的光芒,断然道:“除了你,我什么都能抛的下!以前我曾留恋过自己所谓的事业,对我恩重如山的吕大人,与我情同手足的刑部尚书府的兄弟们;还有郡主,我那时只怕会辜负了她,会对不起她!
“现在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及你重要!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风萍聚散,只有真挚的情爱才是永恒的……”
练南春含泪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了也无怨了,只是这却是不可能的。”
凌云道:“为什么?”
练南春背转过身子,眼神空茫地望着远方惨淡的风景,苦笑道:“其实你的郡主夫人要求的并没错,哪个女人不希望她的丈夫能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而不是与别的女人藕断丝连……”
凌云道:“可是,自从与她成婚以后,我跟你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真的是只做普通朋友啊!”
“你别说了!……”练南春道:“我能理解一个痴情女子的心情,她只是太爱你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希望得到的是一个能完完全全爱她、对她一心一意好的丈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你能跟她长相厮守,却是同床异梦、三心二意。
“而且我们这样做,既对不起她,也是对我们情感的一种亵渎。我也想过了,我们真的不应该再这样不明不白地相处下去了,我也不愿意再被这些感情负累所牵绊了,我们分手吧!——从今往后,你我一别两宽,天涯陌路,死生不再相见……”
“春儿……”凌云的喉咙被哽住了,他几度凝噎,一时无语。
练南春又道:“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对待你的郡主夫人,不可再辜负了她。”
她沉吟了一下,抬手摘下了身上的鱼青宝剑,颤抖着手递给他道:“这是当初你送我的信物,还给你;你若有空也把那个翡翠玉佩带给我。”
说毕她轻叹一声,强忍住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默默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凌云只觉眼前一片恍惚。他默默闭上双眸凝思片刻;再次睁开时,眼睛里仿佛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春儿,我可以最后再抱你一次吗?……”
练南春一颗芳心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有些迟疑地站住了。
凌云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前,不容分说拽住她的衣袖,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或许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了,出手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练南春娇柔的身躯在他近乎失控的一拉一扯之下,显得有些踉踉跄跄,一时刹不住脚跟,便不由自主地撞到了他那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里。
两人就势紧紧拥在了一起。练南春低声呜咽着,一任眼泪涕泗滂沱地流着……
“哎呀!两位真是鸳鸯眷属,至情至信,让人羡慕啊!”一个充满了揶揄意味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二人一怔,慌忙局促地分开了彼此相拥的臂膀;轻轻咳嗽了一下,脸上讪讪的,显得有些不自在。
凌云与练南春毕竟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从窘迫的情形中回归到原本的平和状态。
回眸去望,只见信平侯爷何禹廷在武师应传霖等人的簇拥下,带着大队侍卫人马,气势汹汹地从茂密的芦苇丛后闪了出来。
令人尴尬的是,浣玉郡主居然也在其中。
她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深邃的瞳孔里泛出幽怨的波光,更有十分的嫉恨之意。
应传霖鹰隼般的眼睛半阖着,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在凌云与练南春的身上逡巡着,阴阳怪气道:“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凌统领与情人幽会,又被我们抓个正着,不知凌统领现在还有何话说啊?”
凌云剑眉一扬,不由几分恼怒;不过此时的他也懒的再去解释什么了。
他眉眼冷峻如霜,表情淡漠如常,薄薄的唇角掀起一抹鄙夷的冷笑,“就算我行为不检点,真的背着原配夫人在外面与情人幽会又能如何?就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们也要过问的话——何大人,应武师,你们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太宽了么?”
何禹廷与应传霖还没来的及搭话,一旁的浣玉郡主已是怒气冲冲了。
她脸孔雪白,浑身颤抖,充满怨恨的眸子里氤氲着细碎的波光,咬牙切齿道:“凌云,你可真是恬不知耻啊!你……你背着我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居然还若无其事,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你……你……”
她呜咽着,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