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平明和尚扬起禅杖,两人再次激战在一起。
凌云虽然剑法高超,造诣深厚,在同辈中鲜有对手,但论资历论功力论经验,却无法与得道高深的平明和尚相提并论。
五十几个回合后,凌云已渐渐落在了下风;又过了二十个回合,他已是手心见汗,只守难功了;再过二十余个回合,他便堪堪不敌,险象环生了。
凌云心中好是懊丧,心想:世人说的不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大和尚的武功果然是高深莫测。凌云,现在你可要尝到什么叫做一败涂地的滋味了!
孰料平明和尚还在由衷地夸他:“好小子,真乃良材美质,武林奇才也!到现在为止,还很少有人在大和尚面前走过二十招的,你小子竟能支撑到现在,真是奇迹!大和尚今日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简直太过瘾了!”
凌云只当平明是在挖苦自己,愈发气恼,心神一散,剑招上出现了破绽,给了对方一个可乘之机。
“啪!”的一下,平明的禅杖正正点在凌云的右腕上,一阵剧痛。
他惊叫一声,长剑脱手,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却不料正着了对方的道儿。
平明和尚轻笑一声,禅杖飞起,白虹贯日,啪啪两下,正好击中凌云的软麻、肩井两处大穴。他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
平明和尚撤回禅杖,慢慢走到凌云面前,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道:“凌云,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凌云躺在地上,心里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闭上眼,默然道:“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杀剐存留,凌云只听凭前辈处之。”
平明和尚道:“我何时说要杀你了,我只要你随我去见练大小姐便了!”说着,低下身从地上把他拽了起来,强行推着他往前走去。
凌云此时还能说什么,既落人手,也只有任人摆布的份了。
他磨磨蹭蹭、很不情愿地往前走着,心中还有一丝侥幸的想法,想着如何寻找机会、出其不意地脱身以逃。
平明和尚是何等样人,早已瞅出了他的心思,大声喝道:“臭小子,别打鬼主意,既然落在我老人家手中……”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见凌云的脸色倏的变了。他原本疏懒的眼神也蓦地变得凌厉起来,眸子里透出一丝惊骇,沉声喝道:“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寒光挟着尖锐的呼啸声,转眼便到了凌云近前!
平明和尚这时候缓过神来,也立时意识到了不妙。不过毕竟是得道高僧,临阵不乱;见状他急忙一式“拨云见日”,手疾眼快地一推凌云!
但还是稍微迟了一些。因为躲在暗处偷袭之人早已瞅准了时机;而且在他手中的暗器发出之前,更是预谋已久、下定决心一击必中的——根本没有打算留给对方一丝逃脱的机会!
凌云穴道被制,自是无法自行躲闪;虽然有平明和尚方才那一臂之力,才巧极险极地躲开了要害部位,但那只暗器还是关在了他左边的肩窝之上!立时血如泉涌。
一阵钻心彻骨的疼痛,凌云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俯伏跌了下来。
平明和尚见状不由勃然大怒,怒声喝道:“谁?”
身子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射了出去。他判断力极准,转眼便到了偷袭之人藏身的灌木丛后面。只是此时这里早已杳无人影,只有风吹草动,一片空旷。
平明和尚只好又失望地回到原处,见凌云俯卧在地上,脸色惨白,牙关紧咬,那形容痛苦极了。
平明和尚心里不由一沉,他颤抖着手撕开了凌云的衣衫,但见击中他的暗器是一只吐着凛凛寒光的、形状刁钻的袖箭。
他又俯身仔细观察凌云肩头上的伤口,只见血已经开始凝固,只是血的颜色黑紫,腥恶难闻——他不由地大惊失色,原来这只袖箭上竟然淬有剧毒!
平明和尚脸色铁青,忍不住咝咝骂道:“他娘的,偷袭已然令人不齿,更何况暗器上还有剧毒!这个卑鄙龌龊的狗东西……”
一边说,一边抬手封了凌云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
他低下身子,急切地问凌云,“怎么样,你现在感觉如何?……”
凌云无力地摇摇头,断断续续道:“偷袭之人是……李炫……”
“李炫?”平明和尚奇道,“我老人家都没瞅明白,你小子居然看得那么清楚?”
凌云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力……想来袖箭上的毒也必然是天枭的剧毒,看来我是必死了……”
平明和尚只觉得从心底往外直冒冷气,但他的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宽慰他道:“不会有事的,别胡说!”
凌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微弱道:“其实现在是生是死对于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我唯一缺憾的是: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春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