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南春不由格格地轻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揶揄的意味,“民妇一介女流,何德何能,竟敢劳动凌统领大驾亲自来此相请,民妇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凌云剑眉一挑,方要反唇相讥;忽然见孙孝文和几个看热闹的伙计探头探脑地跟了过来;不由脸色一沉,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他们道:“你们先出去等着,我有几句话单独与玉老板说!”
孙孝文有些尴尬地望了望练南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练南春明眸微转,冲他施了个眼色。
孙孝文会意,只好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带着那几个伙计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练南春回过脸来暼了他一眼,眼睛一眯,一侧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懒洋洋道:“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凌云的眸色幽深如烈火,炙热的目光燃烧在她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灼伤,“告诉我,浣玉郡主现在哪里?”
练南春故作惊讶道:“什么浣玉郡主,我不知道啊!”
凌云强压怒火,咬着牙道:“练帮主,既然你我彼此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呢?”
练南春盈盈一笑道:“这么说,董武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凌云冷冷道:“不错!现在证据确凿,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抵赖了!练帮主,请随我到刑部尚书府走一趟罢!”
练南春眸光微闪,轻笑一声道:“证据?董武是证据吗?”
凌云道:“是的,他完全可以指证你!”
练南春脸一扬道:“可是如果董武死了呢?”
凌云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何必危言耸听?昔日死了一个肖勇年已经给我们留下足够深刻的教训了,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练南春悠然道:“问题是:董武的死法与肖勇年的死法不一样。”
凌云心里一沉,急促道:“你什么意思?”
练南春道:“肖勇年是在被抓以后中的毒,是一种急性毒;而董武是在被抓之前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
说着,她暼了凌云一眼,又漫不经心道:“不过,如果说是慢性毒吧,发作的时间也不会太晚,应该在一天一夜即十二个时辰以后发作哦!你如果马上赶回去,或许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呢!”
凌云心里抖的一颤,脸色倏地变了:“芙蓉花毒?”
练南春呵呵地笑了起来:“凌统领不愧是凌统领,一点就透么!你忘了昔日你不是也曾经中过这种毒吗?如果当时不是我不想欠你的情;而且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美丽娇柔的身子几乎要贴到凌云的身上了。
她对着他的脸吐气如兰,带着几分挑逗的语气道:“更重要的是,我实在是舍不得像凌统领这样一位人品一流、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呼向他的耳廓,她鬓角几缕轻柔的发丝亦在轻轻地撩拨着他的脸颊;凌云原本一颗冷漠的心此时竟是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一张俊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练南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神色变化,不由格格地笑了起来:“怎么,凌统领也觉得不自在了,是么?”
凌云蓦地回过神来,脸色一寒,低声喝道:“练南春!……”
练南春施施然道:“怎么,凌统领恼羞成怒了是么?不过凌云,话又说回来了,生气归生气,你还是得感激我哦!如果不是我当时心生恻隐,给你服了解药,说不定你早已经死了!你说你还会站在这里这么凶巴巴地跟我说话吗?”
凌云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眯紧了一双星目,侧眸暼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练帮主当初的不杀之恩喽?”
练南春微微一笑道:“凌统领言重了。您这话分量太重,我可消受不起哦!”
凌云舒缓了一下汹涌澎湃的心神,又转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面,“你方才说董武中了芙蓉花毒,可是真的?”
练南春鼻子哼了一声,把双臂抱在胸前了。
凌云略一沉吟,随之切齿道:“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兰珠干的,是么?”
练南春只是莞尔一笑,没说话。
凌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叹了一声道:“可怜董武还对她那么痴情,她竟下此毒手。真是最狠不过妇人心!”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练南春故意拉长声音道:“怎么,凌统领这就走了?不再多聊会儿了?”
凌云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气自己,也没有工夫再与她计较一些。他施展轻功、脚下如飞地向府里奔去,恍如一阵白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凌云急冲冲回到了刑部尚书府,径直赶奔关押董武的牢房。
其时巡逻的狱卒与侍卫来来回回,秩序井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由于董武是特殊人犯,故特殊对待;特别将他安置在一处十分隐蔽的地下囚牢中,并安排专人轮班看守,严阵以待。
狱卒长见凌云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连忙过来见礼。
凌云直接问道:“董武还在不在?”
狱卒长有点奇怪:“当然在。凌统领要见他?”
凌云点点头。
狱卒长命人打开牢门,指着里面道:“凌统领,董武就在里面。董武!董武!……”
他连唤两声,没有应答。
董武居然很沉得住气,他靠墙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头低垂着,身子一动不动。
凌云剑眉皱起,上前一推他,“董武……”
董武忽然倒在了地上。
凌云的脸色倏地变了,他颤抖着手去摸董武的鼻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