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刑讯大堂上,常青公主为救自己的儿子凌云,与丁进之、李之山二人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局势一度陷入胶着状态。
这时,堂下旗牌官喊道:“皇上驾到!”
皇上赵煜及时赶到,无疑成为打破眼前僵持不下局面的最好契机。
常青公主同丁进之、李之山他们,都下意识地从心底轻轻吐出一口气;但随之众人心里稍微松弛下来的那条弦儿又紧绷了起来。
皇上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利还是有弊,最终的结局究竟会是怎样的,每个人心里都没底,只觉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在各自胸腔里无措地跳着。
而皇上又是怎么来的呢?
当时皇上正在上朝,忽然大内总管冯朝英悄悄走了过来,伏在他的耳边低低说道:“圣上,晋陵王爷在外面有急事要见您呢,说是好像凌云那边出了点意外……”
皇上一听便坐不住了,草草结束了这次早朝,急冲冲来到了后堂。
听了晋陵王爷的汇报,他不由龙颜大怒;二话不说,径自乘坐龙辇风风火火赶到了大理寺的刑讯大堂之上。
众人见皇上驾到,急忙跪倒接驾,山呼万岁。
皇上在晋陵王爷赵甫与大内总管冯朝英等人的簇拥下,面带愠色走上堂来。
他停下身,转过脸,姿态睥睨地瞥了一眼黑压压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臣子们,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吩咐众人平身。
旁边的侍从赶紧恭恭谨谨搬来锦墩。
皇上正襟危坐,目露审视地望向面前那两个大胆妄为的臣子,冷然道:“丁进之,李之山,你们可知罪吗?”
二人面如土色,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微臣愚钝,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圣上明示。”
皇上微蹙的眉心透着一股凌厉,“朕曾下过旨意,只要有了凌云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向朕禀报,你们又是怎么做的?难道你们是诚心想把朕蒙在鼓里吗?”
丁进之浑身簌簌作抖,颤声道:“老臣知罪,只是……”
皇上不耐烦道:“好了,朕没工夫听你们啰啰嗦嗦地解释,从现在开始,审讯凌云之事不用你们管了!你们先退下吧。”
什么,审讯凌云之事不用他们管了?那今天他们费尽周折、挖空心思的一番折腾,不都成了白忙活吗?
原来到头来都是为皇上做了嫁衣裳?唉,看来皇上不愧是皇上,就是善于掌握时机、见机行事啊!
只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劳动成果”纳入自己囊中,且不露声色、过水无痕,真可谓四两拨千斤啊!
丁进之与李之山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心里虽然有十分的不甘,脸上却一分怨色也不敢表现出来。
两人只有脸色晦暗地向皇上磕了个头,然后悻悻起身,垂头丧气向堂下走去。
把这两个动机不纯、心怀叵测的臣子打发走了,皇上的全部精力便聚焦到面前那个大胆包天、曾令他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又气又恨的人身上了。
“凌云,你可是让朕找得好苦啊!”
皇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眉眼间积满沉郁,身上的戾气亦瞬间加重了数倍,直迫得人心惊胆战。
他冷冷凝视着凌云,嗓音阴恻恻往下沉着,“这些日子来,你上天入地,翻江倒海,闹腾得京华天翻地覆,搅扰得朝廷人心惶惶——朕为了你操碎了心,伤透了脑筋,你可真有本事啊!”
凌云身体不由一僵,俯身跪倒道:“凌云知罪。”
“你是该知罪。只凭你的这些罪行,朕就算判你死上十次也不为过!”
皇上黑色的瞳孔犹如幽静的深潭,居高临下压迫下来,直令凌云心里一阵慌乱,他只有低头不语。
皇上神色逼戾道:“凌云,你为什么不说话?”
凌云喉结滚动了两下,身侧的手亦慢慢攥紧了,“凌云自知死罪难逃,无话可说。可是圣上,在您判凌云罪刑之前,能否允许凌云将数日来在京城与大内调查到的太子之案与吕大人冤情的相关证据一一禀明,如此凌云虽死而无憾了。”
皇上沉吟了一下,“吕文正现在怎么样了?”
凌云睫毛轻颤,浊声道:“吕大人已经……死了!……”
皇上心里一沉,“什么?”
凌云神色凄楚,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