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所乡村学校可不是轻易就能到了的。
我由杨妈妈和人开车来接了,在城区吃了早餐,就正式上路了。
车窗外从闪过城市的街道楼房,到后来展现了阑珊的乡村群落,就到了农村的乡镇了,渐行渐能见前面的路的因为没有及时修护好的越来越不平坦,车也不时有了颠簸。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却是路上有的是在雨季里被水和泥弄成的凹凸,就不仅仅是颠簸而是摇晃了,尤其是在有些摇晃太剧烈的时候,感觉就很是滑稽和令人担心了。
我和杨妈妈一路都无言,我甚至于这一路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让心灵麻木一样地,就这样一路只是从眼睛中看得出感怀地,坐在车后排座上,因为想着就想流泪。我甚至于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无言对杨妈妈的影响,还是杨妈妈也是心头沉重,就更不能放松心情。总之这一路,我们除了停车去吃早餐时,简单地说过几句话,吃了早餐再上车后,我和杨妈妈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车后的一路风尘,即刻消逝在无穷的苍穹。
也许这样还好,我这样认为。说什么呢?在这潜心教学的杨婷却患病,不想去山区当教师的我却是已在行进中的时刻,我相信我和杨妈妈都是感怀的人,也就说什么都会是感怀,都甚至于会流泪,就即使想要忍住,在我是忍得住悲伤却忍不住眼泪,在杨妈妈,成熟的人即使能忍住眼泪,可是能忍住悲伤吗?杨婷病到了那样的样子,一个做妈妈的会轻易释怀吗?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又在凹凸不平的,从一开始出城能见的是平原加丘陵,再到纯粹的丘陵地带,然后就是在山区的盘山公路,共计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经过了我们曾经实习过的那个乡镇的那个学校,再往更高的海拔也更深的山里去,进入了另一个乡,一下子从乡间景象见出怪不得说这是个穷乡,是一展所有人能改变的和改变了的,都是见出更落后了二十年的样子了,车也在这样的总是上坡的行驶了半个小时样子,才停了车。
但那还不是目的地。
我和杨妈妈、司机下车来,就有三个男人在那里等待着了。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看来有点斯文样的人迎上来,就作了介绍:“你们好!欢迎小严老师到我们山里来教书育人。我是乡教育办派来等待你们的。”说着就指着身边一位五十岁样子的人就介绍了,“这位是严老师要去的村小学的村支书。”
“那个是来接东西的。”村支书也接着就介绍了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看来就是代接东西的挑着空担在等候着的男人。
而这一切就说明了这只是接站。
我感觉好委屈,却是什么也不能说出来,只是在那个来接东西的男人把我的东西和司机从车后备箱取出来放到空担里去,在村支书也问到杨妈妈关于杨婷的病怎么样时,我也展望了一眼这四野的一切。
看起来这是一个分岔路口,来路处能见的是路从两边是山的中间往前去,就不见了路。
往一边能展目处,稍远处能见有些住户阑珊,近些也能见有着些聚居,虽然也仅是多有几户人家的聚居群落,往这边不能展目处,有着几处标致性的建筑物的楼房上标示着政府部门的牌子,也就证明了那是政府所在地。
再往前就是一条车道是通向另外的山里去的宽阔些的路,能想见也许有些别有洞天。靠左边是继续的一些住家,靠右边有一些简单的铺面,铺面前有一条车道,虽然只是黄泥铺就,但从低处铺阵,往高处的上扬,以及路面的像是受了很多车的碾压,也形成了明显的车痕看,就能见这边是高处层峦叠嶂的群峰的紧凑,但也有开发。
一边杨妈妈在伤怀地却也是简单地说到几句杨婷还在治疗当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又在向大家说到一路上要多多照顾我,说到我这孩子毕竟是第一次来山里工作的孩子,就拜托大家了,就预示着告别,也接着就向我告别,也向大家告别,就这样紧凑而合乎条理地宣布要离开了。
大家目送着杨妈妈上了已调头的车,然后车离去,直到看不见了,那个乡教育办的派员也先行告别骑着他的自行车离去了,我就随着村支书和了这个帮着挑行李的男人,往那条从低处向高处上扬的纵向深山里的路走去。
这是一条通过几道山梁,然后才能到我要去的地方的山里人居住地的路,其实是能通车的,只是路破了,正在整修,通不了车,就只能改成挑了。
这样又行走了约四十分钟,在一处开阔些的山洼里,才有了有阑珊也有紧凑的乡里人家。
我在村支书带着在前,走向了一处从远看就很有庄严感的房子,走近从墙壁上写着的字而知道是所乡村学校的院落式的房子。
村支书也在说:“这就是学校了。”
我展眼,学校另外看起来还好,就是显得有点旧了,只是校门是用极简陋的木板做的双合的木栅门,好像是提前要破了,看起来就也是挡不住什么的,却很宽,与这是学校很协调。
学校围墙是用红砖砌成的,但是年久的蚀变程度却让人只感觉还能否承载这宽宽的量也足的木栅门在人们的推进推出时的力量了,又真的显得学校是经了些风雨,也能经风雨的了。
即使如此,我也没想到会来到这样偏僻的学校,但也还是在心里庆幸一声:“还好还好。”也算是自我先安慰一下,毕竟是已经来了。
不过在村支书推开木栅门,木栅门应声就打开了,那围墙却丝毫不见任何让人担忧的会散掉和倒下的感觉,虽然也看不出很结实的成份,已然这就是重视教育的一个写照了,心里也真正意义上的有了些欣慰。
进了校门,一个不算小的操场简陋地呈现在眼前,也就能让人感觉到昔日这里的热闹,只是现在的学生少,怎么着也没有这么多人去把这些地面踩踏得光亮不长草了。
这校园的布局作这一所乡里学校也确实算宽大,紧挨操场右边是一排二层的房子,从布局看是教室无疑了,这排教室的中间部分有着一个过道,看得出应该算是两头教室中间留的分隔区,也就能够见出些昔日学生多才有的要有区间的疏流。与这些教室相峙的不小的操场对面,是一幢住宿楼一样的二层楼房子,就不用想都知道是以前的教学楼了。往对面去,从一个宽大的棚子下能看到的一个水塔形的东西就知道,另外相挨着的一层的房子,就是厨房和食堂的地方了。
只是现在与这校园的宽大所格格不入的是,因为时光的流逝和岁月风雨给红砖墙壁的侵蚀,这些屋子,尤其是教学楼,看来是闲置着的原因,既显得沉旧也显出一股清冷,即使在这清冷之上,在二层楼的门首,挂上了村委会的牌子,有点威风的感觉,却也增添不了半点的温暖。
“这里以前是老师住和办公的地方,后来老师越来越少,少到只有一二个老师了,就说怕了,就没住在那里了。”村支书一指左边那幢中间是二层楼的屋子,就带着我向右边通过教室中间的过道,穿过了右边这排房子,绕到了教室后,这里从一头依旧有的宽绰,看得出以前也是一个操场,现在就是在这宽绰之上,也看得出一排平房是后来才建起的。
“村支书也已走向这排平房:“这边呢热闹些,围墙外就有人家,也是车路。”说着就已打开了一间屋门,才转身告诉我,“小严老师,这是杨婷老师以前用的宿舍,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哦。”我这样答应着。
“本来呢,可以住在对面的教学楼,后来学生少了,老师也少了,就把本来是放体育用品的这里改成了老师住的地方,也方便,杨老师就是住在这里的。”
我也展目望向这小屋,门口有一个小木头架子,上面放了一些厨具,架子下面有一个小火炉,旁边放着一堆蜂窝煤,小床靠在了墙边,床边挤挤地放着一张课桌,整个桌面上,除了一盏可爱的唐老鸭台灯,最精致的还得数那个水晶相框,里面是暑假旅游时以杨婷这个开心宝为中心,以瀑布为背景的合影照。陡然地我感觉我和杨婷竟然有着这样的共识,暑假这次旅行,我也是把这张在瀑布前的同学们的合影照片,当作是最值得留念的,我也才用个相框框了摆在了卧室的写字台上。不过在这里,在这简陋的屋子里,这却不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却是由着这个精致的水晶相框里的照片的装点,一下子就像是给这屋子里充填了满室的青春的阳光和朝气。
在我打量屋子的时候,村支书也在做着一些介绍:“小严老师,这里只有你一个老师,学校的班级是分五个年级,这里以前也是学生多,最多的时候一个年级分两个班,一个班也有四十多个,现在一个学校也不到以前一个班的半数的人数,学生少啊,少到今年都让人奇怪了,要办学前班了,报名都报了一个星期,也凑不齐六个学生,怎么着,这不明明看着这些人办证生小孩子吗,生是生了,可是报名读书了,这些小孩子怎么就不见了呢?后来才知道在外面有亲戚的早托到外地读书去了,都是担心着这里不会办了。是倒是读着也有转学走了的啊!可是没有钱的,在外面没有亲戚的呢?孩子就不要读书了吗?这学校还是得坚持着办下来……”
我就又想到了那篇夫妻相守的短文中的孩子送去姑姑家读书。
村支书说着就激动了,在他这样说着中,先到的挑担人也把担子挑来了,村支书就赶紧吩咐了,“你先把担子放这里就行了,等小严老师叠完了东西,我帮你把担子捎回去。”在挑担人答应着走了,村支书就也赶紧告辞:“我先去厨房看看。”
村支书走了,我才开始把担子里的东西一一叠出来,却看到小屋还有一扇后门,就去拉了门闩,轻轻推开门,一块小菜园呈现在眼前,地里种满了各种时令蔬菜,四周还种了几株白白胖胖的马蹄莲。
我看着这些菜,久久地就凝神了,就想起了病态的杨婷,就更是有层感怀,这就是杨婷的来信中提到过的宝贝菜园吗?这一切长得是多么地葳蕤,多么地生气勃勃,可是现在杨婷的生命,也能像这些植物一样旺盛吗?能够战胜和病魔的抗争吗?重新回到这里来看到她这宝贝菜园吗?
之后村支书来了,又带着我去了教室,把各班级的分布情况告诉我:“今天是星期天,你正好熟悉一下环境。有时候是分三个教室,有时候是分两个教室,当然,到底怎么着,你当老师的看着怎么着是好就行。这些天是乡教育办让村里请的一个村里的人上的课,不管那么多,你看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在村支书这样说着,我就把东西搬进了屋子,然后在村支书讲完了,就又随着村支书去厨房。
“厨房里的那个大妈,是为来读书的孩子们蒸热从家里带来的午饭的,也为老师做学生上课时候的饭菜,以后有什么生活上的事,可以向她说。”通过区教室中间的区间道,往前向厨房去时,村支书也这样说了。
“哦,好。”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