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的天气一直是阴沉沉的。有时会下雨,有时也会停,可是人行道却始终没有全干过,路上也布满了泥浆,非常滑脚,人走在上面,很不容易站稳,我就一直没去公园了,也再没有去过程建平家。
一直到了阳春三月的一个黄昏,我才又在公园见到了程建平父女俩。
三月的公园里,正蕴含着生机的树梢枝头,显出一派生机勃勃。
缷下沉重的冬装后的琦琦,穿了一件玫瑰红的毛衣,一条背带的牛仔裤,白色的跑鞋,头发却还是原来的娃娃头,看起来特别有精神,也更显得可爱极了。
“琦琦,春节是跟爸爸过的,还是和妈妈过的,过得好不好。”我拉起琦琦的小手问她。
“过得很好啊!先是到妈妈那里住了几天,然后再到爸爸那里住。”琦琦一脸快乐的样子。
程建平笑了:“小孩子永远是玩不够的。”
我听到这里也感到一些欣慰,程建平总算没有一个人过完春节。人虽少些,但毕竟多一个呀!
“你呢?春节过得好吗?”程建平又转问我。
“挺好的,就是太快了。”我感叹地。
程建平又笑了:“这样说话也像个小孩子了。”
“谁是小孩子了。”我不由皱着眉头,轻轻打了程建平一下。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嘛!”程建平还是申辩一句。
我又打了程建平一下,琦琦也不帮她爸爸,一个人在旁边咯咯地笑。
程建平却又认真地问我:“好啦!不说了,老实说你多大了?”
“你猜猜看啰?”我故作神秘地笑笑。
程建平再仔细地看了一眼五观除了眼睛显得大点,另外都显得小小的,还配着齐肩的碎发,一米五九的小个子的我,也不敢肯定地:“嗯!十八、九岁,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岁吧?”
我有些不服气:“其实我很想象你说的那么小,可是你猜错了。”
“那你自己说今年多大了?”程建平将就把问题交给我了。
我挺认真地看着程建平那张年轻俊秀阳刚的脸,就奇怪地问他:“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是啊!”程建平很坦诚地。
我再静静地思索了几秒钟,眉头一扬就起脚开溜:“我偏不告诉你。”
“阿姨,等等我。”琦琦不知所以就也跟着我跑了,程建平在身后不由发急:“小心点跑啊!别摔倒了!”
我回头看见琦琦也跟着在后面出洋相,忍不了大笑起来,也停下来,牵起琦琦的手。
程建平追上了我们。
我牵了跑累了的琦琦坐到身旁的一条石凳上。
程建平也坐到石凳上,像是看两个小孩子一样地看着我们两个,又问我:“告诉我,你到底多大。”
我看了眼坐在中间的琦琦,语气也无所谓地:“这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只要你告诉我就行。”程建平满怀信心地。
“我偏不说呢?”我桀骜的一面又上来了,这样子也更显得男孩子气十足了。
“你真是个小傻瓜。”程建平显得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又说了声,“由你吧。”眼神里就已看得出有份无奈。却是从这无奈里,流露着一种很深沉的东西,这种深沉让我一下子觉得人生对我有点不公平。难道在程建平的眼睛里,我依然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女孩吗?二十岁虽然是个多么美妙的年龄,可是为什么会同程建平的年龄相差八岁呢?我多希望自己不是二十岁,多希望自己只比程建平小一点点,那样的话,程建平就不会用看小孩子一样的眼光来看我了。
可是琦琦却是在中间也插上话来了:“爸爸,风筝呢?”
“没带呢。”程建平答应着。
我被这插上来的话忍不住逗笑了。
突然地我又一个惊觉,还好,还好,差一点点,我就会想得深了。
不过也就是从这一天,我第一次在日记里写下了有关于程建平的文字:
二十岁是个多么美妙的年龄啊!虽然关于交友违拗了妈妈,遂了自己的心愿,可是感觉却是增加了一些烦恼,就是好像变得怕与人交往了,好像谁都在谈到要考虑交男朋友的事了。而也就是这段烦恼的日子,在这父女俩的陪同下也过得多姿多彩了,我也渴望加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去。本来我也觉得这没什么异常的,毕竟日子就这样无休止地过了下去,一切还是千篇一律。但是现在我却突然地觉得我喜欢有他们相伴的日子,虽然就像春节后那么长时间没有去公园,也不是姐姐的忠告有什么扼止作用。当然现在的这一切,那些忠告就也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