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王眼里沉痛之色无需作假,戚兵看着隶王有些萧瑟的背影,心内充斥着浓浓的无奈。
隶王转身,直视戚兵道:“端冥人、莫徽人、南越人他们都在等,等咱们鱼蚌相争,他们好坐收渔利。”
戚兵心内有些东西被触动了。他知道隶王所言不假,知道内耗以后西宁可能会在一夕之间覆灭,沦为被人分食的鱼肉。
戚兵也看着隶王,无奈叹息道:“道理隶王都懂,那为何还要与陛下相争?您若退出,西宁军力便可保存,介时若外敌来犯,某必然拼死卫国。”
隶王看着戚兵,无奈笑道:“国要强盛,君和臣一样重要,君若只是平庸尚可守城,可君王若昏聩,必然亡国。
“今日贺兰褀能让你北上放弃西宁西大门,日后呢?日后他会做什么?戚将军要明白,贺兰褀刚刚上位,才二十出头。若我龟缩不出,他做皇帝的日子还会有四五十年。
“戚将军,想着这漫长的岁月,难道你不会怕吗?”
戚兵沉默,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怕?他害怕吗?以前他只觉得迷茫,如今听隶王一说,却也真的心中惶惶。
贺兰褀做皇帝,或许不用四五十年,只要二三十年,或许更短西宁将面临灭国之危。
此时正是中午,虽天气寒冷,可烈日之下,戚兵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远处山岭之上雾气缭绕,目极北方,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河道。
收回目光,戚兵悲凉道:“我戚家二百八十多口人全在启临。我小儿子才七岁,我孙子更小,才满两岁。”
戚兵说到这,止住了话,隶王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我知道,我没想着让你倒戈相向。虽然我很想,但我也知道这样做不止是你,你军中很多兄弟的家人都将收到牵连。
“我的想法是咱们就拖着,你该上报的战役尽管报,若有需要咱们也可以来场对抗演习,总之,戚将军可以交差,西府军也不必这般艰难。
“待我想办法把将军家人接出启临,待我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将贺兰褀一举击溃的时候,我会主动出击,争取用最少的损耗结束内战。
“到时还望戚将军能守好西府郡,不给外敌半点可乘之机。一旦朝局稳定,那些虎狼还想趁火打劫就没那么容易了。”
戚兵心内是赞同隶王的建议的,可几万大军驻扎在此,尽往上报些虚假战果。这事如果败露,戚家两百多口人只怕还是跑不掉。
“隶王所言接我家人出启临之事可是真的?”戚兵踟蹰半晌咬牙问道。
隶王点头,郑重承诺道:“我会动用一切人脉,接将军亲眷出来。只是这些人不能一次全走了,得等,咱们化整为零。”
冬日的白昼格外短些,不知不觉太阳已偏西,隶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递给戚兵,道:“这时御寒方子,将军拿回去试试。”
戚兵眼睛一亮,接过纸笺对隶王作揖,道:“多谢王爷!”
至此两人谈话结束,而后分道扬镳,一人自祁山东北麓下了山,另一人则从祁山西南面下山。
今日谈判下来,隶王对戚兵些人又多了几分欣赏,而戚兵竟有些佩服起隶王来。
接下来的日子,西府军和陌山守军又发生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战役。战况十分激烈,可每场战役几乎没有人死。
若细看战场上兵士拿的刀,便会发现刀未开刃,而弓箭的剪头竟未装镞,这样的弓箭根本射不穿士兵铠甲。
朝堂之上,贺兰褀看着祁山最新送来的奏报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戚兵来报,一月与陌山守军交锋五次,胜利三次。
虽不是什么决定性胜利,但好歹也算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