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山郡隶王府内,贺兰曦与楚宕在书房议事。
“阿尧昨晚传信过来,说南越玲珑公主所行之事,必然有人在外策应。只是他们之间没有直接联系,因而查起来十分棘手,不过似乎他最近找到了突破口,过些时日或许会有所收获。”楚宕说道。
楚宕与隶王在小几旁相对而坐。隶王手里摩挲着温热的茶盏,沉吟道:“以前我只以为父皇容不下溶家,暗中出手对付,现在想来,这玲珑公主心思竟如此之深,手段竟如此毒辣。
“去年陌山诸郡流言如沸,看来也是玲珑公主的手笔了。
“如今朝廷之中,有的人忙着争权夺利,有的人缩着明哲保身,父皇已落入那女人的陷阱成了个提线木偶,这也是我自请离京的原因。
“朝廷其实早已窝在那女人手中,那女人显而易见是要挑拨我和四皇子相争,而她南越则想坐收渔利。”
楚宕皱眉,道:“叔琰,你虽趁她不备离了京,可那玲珑公主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过不了几天,招你回京的圣旨就来了。”
隶王抬起手中茶盏,呷了口茶,眼眸中冷芒乍现,而后又归于平静。
他喃喃道:“明日,我就动身去幽狼军营。溶将军出事,许多军中高层都知道那旧疾复发不过是个借口,他们心中存疑,不会真的为我所用。
“而我要在打乱起之前将其压住,唯一能依靠的却只有他们。”
楚宕闻言,有些忧虑道:“叔琰,你要与他们说实话吗?”
隶王点头,手不自觉又摩挲着小几上的茶盏,道:“我若欺骗,凭什么让他们献出忠心?”
楚宕点头,眼中忧色却更甚。他目光坚定道:“我与你同去。”隶王摇头,调笑道:“咋的,舍不得我?你莫不是真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楚宕闻言,脸色一变,把手中茶盏往小几上用力一磕,恼怒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那幽狼军是溶家麾下世世代代的军户,他们对溶家的感情比之父子之情怕也不弱!
“你不要忘记,你也姓贺兰,是当今皇帝的儿子!你说你告诉他们,他们的主将其实是被皇帝赐死的,他们怎么想?
“那是一群如狼一般的武夫,他们在溶家出事后没有生乱,可不是因为对你贺兰氏的忠义,他们不乱,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帅为了保住他们,做了多大牺牲!
“你只身前去,他们一怒之下把你抛入幽蓝江中喂鱼,你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隶王收起玩笑的嘴脸,郑重道:“楚兄,他们不会。你没在溶家军呆过,你不懂。
“溶则之忠义,不止是他自己,而是在军中。他日日与军士们灌输忠君卫国、护民卫疆之责任,军士们哪怕再恨再怨,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这才是溶家军的军魂所在,这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仁义。”
说着,他神色黯然,道:“说起来,即便他们要拿我泄愤也情有可原,终究是我贺兰家对不起溶家……”
楚宕重新给自己倒了茶,看着隶王恍然道:“心中愧疚,这才是你保那个娃娃的原因……”
贺兰曦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
楚宕不解,隶王继续道:“最初保她护她,确实因为她是溶家唯一的女儿。可后来我发现,那娃娃真是有趣极了!
“即便没有我,她也能保护自己。我亲眼看着,好几次父皇都被她算计。”
说着,隶王嘴角不由含了笑,楚宕则在旁怪异道:“第一次见自己亲爹被人算计还这么高兴的……”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楚宕才出了隶王府。他出了隶王府直直到了郡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