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钰将水倒进了锅子里,又拿出灰面,加水搅拌,挤成一个个丸子大小的面疙瘩。往灶里点了一捆“草把子”引火,加了些枯木枝,最后又往里面扔了一个红薯。
等水煮开,将面疙瘩倒入滚水中,打入两个土鸡蛋,加入三勺胡椒粉和一勺盐,拿锅铲搅两下,盖上锅盖,等就完事了。
阳钰正等着疙瘩汤出锅,突然听到竹林里传来急促尖锐的鸡叫声。因为厨房是靠近竹林这边的,所以里面有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阳钰心想不好,这大白天的,不会是那个该死的偷鸡贼摸到我家了吧。
这也不怪阳钰担心,因为村里总有几个缺德的混子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少惹得村里的大婶大娘们绕着村子高声叱责。在一片闹哄哄的骂声中,他们失去了父母亲,他们的先人被反复致敬,他们的儿子失去了一种人体向外排出废物的工具。
甩开些许飘飞的念头,阳钰连忙从厨房出来,快步跑进了竹林里。
一进到竹林里,阳钰顿觉头皮发麻,脑子有些发懵。迎面就看到一条有三米多长,有普通男人胳膊那么粗,一身黑绿色花纹,嘴角挂着臭涎的大王蛇正盘旋在阿昴面前,阿昴身后护着的正是他的妻妾和崽儿。
大王蛇在乡下可是很常见的,而且是那种脾气暴躁的蛇精病,但是长到这么大的还是极少的。这玩意儿很凶,见过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阳钰估摸着阿昴怕是要吃亏。
话虽这么说,阳钰却也不急着救场,因为他实在不太想要摸蛇,回去拿了工具,再观望一阵。
双方紧张对峙,都没注意到旁边正看热闹的人类,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
左边大王蛇的蛇头微微立起,头上黑纹密布,显得有些莫名的霸道,它张开腥臭的大嘴,露出獠牙,凶狠地嘶叫着,试图用气势压倒面前的敌人。
右边阿昴不为所动,平日里耷拉着的大红鸡冠倏然挺立,两只翅膀微微扇动,双爪弯曲,蓄势待发。
双方互相试探着,都在等待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时机。
这时大王蛇发动了攻击,它直直向阿昴的颈部袭去,动作很缓慢,显得很笨拙。阿昴也做好防御措施,鸡爪功蓄力,两爪向着七寸抓去,并准备用他那锐利的喙给这只蠢蛇的头雕个蔷薇花,展现一下村鸡的暴力美学。
大王蛇毕竟不是蜈蚣,不会任由阿昴拿捏。只见它突然调转方向,向着阿昴身后的小鸡崽儿扑去,母鸡们顿时有些慌乱了。
阿昴哪能让它得逞,愤怒地啄向了它的身上,在它身上啄了一个血洞,疼得大王蛇左右翻滚起来。
趁着大王蛇痛苦的时候,阿昴向着母鸡们叫了几声。阿昴是母鸡们的依靠,不然早就溜了,接到信号就连忙带着鸡仔们离开战场。大王蛇那肯轻易放走猎物,转过头就要去追。
阿昴也不会放走这家伙,扑棱翅膀,喙爪并用就去拦截。老蛇无奈,只得继续与阿昴缠斗起来。
鸡哥,出攻速啊!叨死它!阳钰在一旁暗暗加油着。
阿昴能在村里鸡界称霸,靠的可不是不错的皮囊,而是靠它那凶残的喙和爪子打倒一个个公鸡。别看阿昴在阳钰的面前温顺的样子,它的脾气可不大好,村里的狗可没少挨它的啄挠,哀嚎连连,正所谓恶犬更怵癫鸡,无赖也怕疯汉。
大王蛇想缠住阿昴,却被阿昴跳开了,还被狠啄了几下,皮开肉绽。而大王蛇也是恨意满满,回身咬了一嘴阿昴的毛,羽毛一向茂密的鸡哥也秃了几块,有些惨不忍睹。
蛇哥嘶嘶,鸡哥喔喔,两者互不相让。
鸡蛇争斗了一会儿,双方渐显颓势,只得互相对峙,谁都不敢轻易出手。
这时候大王蛇突然又来劲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可能是疯病犯了,阿昴危矣。
旁观看戏的阳钰终于动了,准备结束这场回合制游戏,只见他抄起靠在墙边的三齿长叉。
瞄准!蓄势!着!
这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不等大王蛇有所反应,动作迅速且精确地将叉子插在地上,用叉缝将蛇头死死卡在地上动弹不得,并未伤到它。
伤痕累累的阿昴看到阳钰控制住了大蛇,想冲过来再给它狠啄几下泄泄愤,阳钰连忙伸手阻止它,摸了摸零零散散的鸡毛,劝道:“鸡哥,算了算了,消消气!饶它一条狗命吧!”
妈耶!这黏糊糊的液体不会是蛇涎吧!大意了!我都听见手在哀嚎了,这手不能要了!
摸完,阳钰就有些后悔了。随后又嫌弃地把手往干净的鸡毛上擦了擦。
鸡哥:你礼貌吗?
阿昴冲着阳钰咯咯的叫了几声,鸡头左摇右晃的盯着阳钰看,似乎是在埋怨他不早点动手,害得自己这么的狼狈。
野生蛇有多臭是众所周知的,更别提大王蛇这种颇有臭名的,阳钰可不想用手抓,早早地就回厨房拿了火钳,虽然手还是不干净了。
只见阳钰右手用火钳夹紧七寸,老蛇动弹不得,左手拿长叉挑起蛇身。
阳钰看着蛇禁不住吐槽,“好家伙,偷吃猪饲料长大的?也没见过臭蛇有这么长的这么粗的,劲也不小,真是怪了,难道你也想化蟒成蛟不成?”
不等它挣扎,阳钰脚步加快跑向村里最大的那个池塘,用力将大王蛇直接甩进了池塘里,池塘里涟漪阵阵,半天没见它游上来,也没当回事,反正它会游泳的。
“这钳子怕是也不能要了。”阳钰嫌弃地看了看手以及手里的火钳,好像依稀能看见上面浮动的臭气在痛苦的哀嚎。
送完蛇哥回家之后,好好洗了洗手和手里的钳子,阳钰又安抚了受惊的阿昴一家,随后准备享用早餐。
阳钰揭了锅盖,盛了碗疙瘩汤,掏出灶里的红薯,然后一屁股坐在院门口的石墩子上。阳钰拿勺子舀了几口烤红薯,就着疙瘩汤,心情有些妙了。
“钰哥儿,钰哥儿,你在家吗?”带着急切和惶恐的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