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军队行进,速度还可能快一些,但队伍之中带着辎重,那行军速度只会更慢,从辽阳城出兵过来,这一路上恐怕不止四五日了,也许唐开甲比自己预估的还要更早出发。
不过唐开甲的辎重队并无携带云梯或者投石车之类的攻城武器,否则速度只会更慢。
不过钱思益从吉平城下撤退的时候,四十架云梯也是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此时全军回头向吉平挺进,骑兵在前方开路,辎重队则是护在军队中间。
五千人马列阵前行,在旷野之上,密密麻麻,却也是浩浩荡荡,气势十足。
“唐将军,大将军可是准备在营平与龙锐军决战?”唐开甲和钱思益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钱思益比唐开甲落后半个身位,只是对于唐开甲领兵突然出现实在感到纳闷。
如果这次行动他不在其中,即使心中疑惑,也不会问出口。
但此番合兵一处,自己的一千嫡系人马也在其中,如果对局势迷迷糊糊并不清楚,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此时已经确定,唐开甲领兵出来之时,吉平还在辽东军的手里,而且前几日一切看起来还是太平无事,没有任何征兆显示吉平会落入龙锐军的手中,所以唐开甲奉命领兵前来营平郡,肯定不是为了增援吉平的战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汪兴朝开始向营平增兵,就是已经下定决心开始与龙锐军正面交锋。
无论是陆上还是海上的运输线都被龙锐军切断,这不但是商道被断,辽东军所需的关内诸多物资,也彻底被断绝,这种情势下,拖得越久,对辽东军越是不利,而龙锐军则会越来越强。
此消彼长,再拖上一年半载,双方的实力就会拉开差距,甚至一直拖下去,辽东军就要被龙锐军活活耗死。
双方的决战,迟早都会有一天到来。
对辽东军来说,这场决战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汪兴朝无奈之下,选择尽早开战,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先派唐开甲增援顺锦,加强辽东军在营平的军力,这也是为决战做准备。
唐开甲抬头看了看夜色苍穹,抬手摸着粗须道:“钱朗将,你也是知兵之人,应该能够判断出,本将在吉平失陷之前,就已经自辽阳出兵。你是否觉得本将并非是为了增援吉平战事而来?”
“不错。”钱思益点头道:“唐将军至少在五六天前就已经出发,那时候吉平还在我们手里,并无迹象显示吉平会落入敌军之手。”
唐开甲笑道:“钱朗将,咱们的心思和大将军相比,那还是差得远。咱们想不到的事情,大将军却能够料敌于先,否则为何他是大将军?我不瞒你,你们还没有丝毫察觉之前,大将军就已经算准龙锐军一定会盯上吉平。”
“当真?”钱思益吃惊道。
“吉平是什么地方?”唐开甲望向南边,此时离吉平城还有一段路途,再加上夜色昏暗,根本不可能看到吉平城,但他的眼中却像是已经看到了远方的城池,缓缓道:“吉平是营平郡南部重镇,处于咽喉之地,南部诸县与顺锦府城的运输几乎都要经过吉平,地理交通之重要,无与伦比。”
“那是自然。”
唐开甲摸着粗须道:“听闻顺锦城内的粮草充沛,维持两年都不在话下。但皇甫还是让人加紧催收南部诸县的粮草,甚至大张旗鼓运往顺锦,你觉得是为什么?”
“粮草愁少不愁多。”钱思益道:“顺锦的粮草虽然充沛,但囤积更多粮草,自然不是坏事。而且皇甫将军说过,大将军正在后方大量征募青壮补充兵力,当兵就要吃粮,再与龙锐军决战之前,囤积的粮草自然是越多越好。”
唐开甲笑道:“那我告诉你,皇甫可没对你说实话。征调囤积粮草,不是他想出来的,是大将军吩咐他那样做的。这样做的目的有二,一来确实是为了屯粮,但这并非主要目的,最重要的缘故,是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秦逍那帮人也不是傻子。”唐开甲道:“顺锦在营平四处收集粮草,他们肯定是看在眼里。南部诸县是营平郡的粮仓所在,他们当然也知道吉平城的重要。你觉得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皇甫将营平的粮草都囤积到顺锦?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尽快出手拿下吉平,只有如此,才能控制南部诸县么,甚至将营平的粮仓之地都控制在手。”
钱思益听得有些糊涂,疑惑道:“既然大将军早就想到,为何为何不事先做好部署?如果大将军那边下令,让卑将带着两千人马提前几日进驻吉平,龙锐军就根本不可能夺取此城。”
“大将军要的就是他们进驻吉平。”唐开甲嘿嘿笑道:“若是事先在吉平部署重兵防守,龙锐军觉得这是块硬骨头,还未必敢轻举妄动。”仰起头,道:“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他们得到了一座县城,却落入了大将军的陷阱,此战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大将军运筹帷幄,高深莫测,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