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泰摆手道:“不急。程县令,城中现在有多少粮食?”
“咱有一万石,如果再有三五天时间,可以凑出两万石。”程涛道:“下官已经派人催促各处,尽快将粮食从地里收上来,然后送到城中。校尉,您看这边是不是迟上几天,等粮食都运过来,再送往顺锦?下官这边会安排好各位的住处。”
赵胜泰笑道:“不用烦心了。是了,城中有多少差役?”
“三班差役共有三十六人。”
“守城的兵士呢?”
程涛狐疑,却还是道:“吉平县南北两门,每门两班轮换,一班十五人,加起来是六十人。”随即道:“赵校尉也知道,秋收开始,郡守大人担心这边人手不足,又派了一百名兵士前来帮忙。”
东北四郡各县的衙差直接隶属于县尉统帅,属于吏员,直接从县里领取薪俸。
但守城的兵士虽然也受县尉统领,但属于军方编制,饷银是从郡城那边发放,所以县里的衙差和守城兵士虽然都在郡尉的统领下,却属于不同的编制,换句话说,县尉对守城兵士有调动指挥权,却没有赏罚之权。
“所以城中可用之兵,也有两百来号人?”赵胜泰问道。
程涛忙道:“校尉有所不知,最近催收粮食,有些地方刁民不少,还有些出工不出力,进展缓慢,所以下官派了人手直接下去催促监督。就在两天前,胡家屯有刁民作乱,差点闹出大事,好在及时处理,才没能搞出严重后果来。现在各处都派了军士监督,只要有刁民作恶,立刻拿了。那帮百姓只要见识到厉害,看到那些闹事的没有好结果,就一个个不敢吭声了。”
赵胜泰“哦”了一声,才道:“所以城里的人手不多?”
“加起来还有四十多号人可用。”“县尉在哪里?”
“去了下面。”程涛道:“昨天下午范庄又有人闹事,马县尉带人过去了,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应该能回来了。”
赵胜泰道:“程大人,劳烦你将城中能用的那几十号人全都召集过来。南北两处城门的守兵先召过来,我派人去接防。”
“这这是为何?”程涛诧异道。
赵胜泰笑道:“大将军要接管此城,我奉命前来接管。”
“大将军?”程涛更是惊讶道:“是是汪大将军?”
“当然不是。”赵胜泰身后一人粗声道:“是秦大将军。程涛,你身为一县父母官,是百姓如蝼蚁,竟然协助辽东军在吉平县横征暴敛,简直是无法无天。大将军眼见吉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差遣我们前来接管吉平县。”
程涛闻言,大惊失色,转身看向大门,见到门外已经有两名军士守住,一颗心沉到谷底,此时才知道,这帮人并非辽东军,而是扮成辽东军的龙锐军。
“田毅,何汾,你二人各领五十名弟兄,接防南北二门。”赵胜泰吩咐道:“接防之后,立刻封锁城门,没我军令,任何人不可进出。张唐,你带一百名弟兄前往粮仓,接管城中的粮库,同样没我军令,任何人不得取走一颗粮食。是了,你再安排三十名弟兄去接管城中的武库。都听好了,接管之时,但凡有人抗拒,以反叛之罪论处,不需禀报,格杀勿论!”
几名部下都是拱手称是,立刻退下分头行事。
程涛眼见得赵胜泰发号施令,众人分头行事,心知对方那是早有准备,额头上冷汗冒出,实在想不到龙锐军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龙锐军控有辽西,虽然也控制了营平郡的松阳草场,但目前还没有将势力渗透到营平郡南部。
吉平县城距离顺锦城不过两天的路途,可说与皇甫云昭的主力兵马近在咫尺,也正因如此,程涛一直觉得吉平县是在郡城的保护范围之内,根本想不到这区区几百名龙锐军竟然敢乔装打扮入城,而且意图控制吉平县。
他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吉平县丢失,你程大人罪不可赦。”赵胜泰看着程涛道:“如果你再落到辽东军的手里,什么下场,你比我更清楚。程大人很清楚,辽东军割据自立,已是大唐叛军,龙锐军奉旨讨逆,两军之间的交锋肯定是无可避免。辽东军肯定害怕东北各郡县的官员们弃城失地,所以但凡有人丢城失地,辽东军为了杀鸡儆猴,那也定然是要从重惩处的。”
程涛只觉得喉咙发干,却知道赵胜泰所言确有道理。
“吉平丢失,辽东军很可能会派兵来夺。”赵胜泰道:“如果此城被辽东军夺回,程大人落入他们手里,一定会用你祭旗,所以在我们入城之后,程大人其实已经没有退路,要想活命,就只能与我们一道死守此城!”单手按在刀柄上,看着程涛,问道:“程大人是准备为辽东军殉死,还是协助朝廷平定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