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瞧见不远处一名身着披风的甲士,犹豫一下,终是走过去,不无恭敬道:“鲁校尉,你看该怎么打?”
鲁校尉与韩风年纪相仿,瘦长脸,长着一副世人都欠他钱的冷脸,不过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常年在军中的剽悍气息,瞥了韩风一眼,才道:“统领有令,韩校尉是此次行动指挥,一切听你吩咐就是。”
龙鳞禁卫设一位统领,一位副统领,两名龙鳞尉,六名校尉。
就在韩风离京前几天,副统领和一名龙鳞尉已经被一道诏书打发到了地方任职,六大校尉之中,有三人被调离禁军,空缺被调到京都的武川系将领补上,从级别上来说,这鲁校尉和韩风是平级,不过在禁军中的威望,鲁校尉肯定远远及不上韩风。
但因为鲁校尉属于澹台悬夜的嫡系,韩风反倒对他心存忌惮。
“南边的两路人手此时应该已经到位。”韩风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些江湖草莽几乎都在天师殿,正为了岛上的武谱互相谈判。天师殿目前有三百人左右,不过近半数都有伤在身。我们现在就可以悄悄上山,在天师殿正门外执勤的是咱们的内应,可以让我们悄无声息就进入大殿,而后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
“内应是否准备妥当?”
“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刻从背后袭击。”韩风倒是信心十足,只要杀声一起,南边的两路人手便会迅速从天师殿后方杀入,一切顺利的话,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结束行动。
鲁校尉扫了一眼沙滩上严阵以待的甲士,道:“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这么多人全都上去,是否太过拥挤?咱们这里有七百多号人,是否要留一部分人在此守住船只?”
“鲁校尉的意思?”
“弟兄们重甲在身,只能从正面这条路上山,可是那些江湖草莽有不少好手,即使山上岩石陡峭,但他们却可以从那些崎岖险峻之路下山。”鲁校尉道:“如果有人从山上逃下来,这里无人守卫,他们乘船逃走,回京之后,咱们也不好交差。”
韩风道:“鲁校尉言之有理,咱们就留一百人守在沙滩上,断了他们的退路。”
“我正是这个意思。”鲁校尉道:“方才看韩校尉走路的时候,腿脚似乎不便,可是有什么问题?”
“只是小伤,没有!”韩风顺口道,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劲,还没多说,鲁校尉已经道:“有伤?”
“只是不小心崴了脚。”韩风自然不敢将被人所伤的真相告知对方,解释道:“已经复原了。”
鲁校尉摇头道:“看韩校尉刚才走动时候的样子,应该还有些小问题。韩校尉,你是弟兄们的主将,不可有闪失。”顿了一下,才道:“既然韩校尉有伤在身,不如带人堵在这里,提防有人逃窜,我带人杀上天师殿,将东极天斋彻底诛灭如何?”
韩风一怔,此时总算明白,此人竟然是要与自己抢夺功劳。
六百全副武装的禁军甲士,面对三百名左右的江湖草莽,其中有半数还有伤在身,再加上其中还有内应,南面还有两支小股人手配合行动,今夜这场剿杀,可说是胜券在握。
韩风还想着借此机会立下大功,如此不但可以稳固自己的地位,甚至会得到封赏提拔。
孰知这鲁校尉竟然横生枝节。他知道对方的图谋。
武川将领进入禁军不久,几乎没有任何威望,这鲁校尉自然是想借此机会建功立威,如果此番鲁校尉领兵诛灭了东极天斋,将诸派踩在脚下,回京后得到封赏倒也罢了,却能因此而声威大震,在禁军中的地位自然也大大稳固。
他犹豫一下,才道:“鲁校尉进入禁军不久,对弟兄们还不熟悉,这次还是由我亲自带队,等于下次!”
“统领说过,正因为我刚调入禁军不久,才更要冲锋在前,不能落在人后。”鲁校尉道:“韩校尉放心,即使由我带队,但大家都知道这次行动由你指挥,即使取胜,也是你指挥有方,我只是带兵杀敌而已。”抬头望了一眼玉清峰巅,道:“事不宜迟,还请韩校尉下令!”他双手拱起,一双眼睛却极其锐利地盯着韩风。
韩风心中暗骂,却也知道若是拒绝,自此就得罪了此人,如果只是得罪这一个人倒也罢了,但此人背后是武川系,韩风实在没有胆量与正得势的武川系为敌,只能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鲁校尉领兵出阵了。鲁校尉出马,必然是马到功成!”
鲁校尉也不多废话,当下留守了百来名甲士守在沙滩上,剩下的六百甲士,除了少部分人拔刀出鞘,其他人却都是端着箭弩,列队随在鲁校尉后方,向着玉清峰那条通天道而去。
眼见得鲁校尉带兵去得远了,韩风实在忍不住,骂了几句,随即一屁股在沙滩上坐下。
他心中恼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子时已过,海风徐徐,海浪时不时地卷到岸边,轻拍沙滩。
韩风坐在沙滩上,盯着天师殿方向,内心深处却是恶毒地诅咒,希望那些江湖草莽不要太快弃械投降,拼死要和禁军搏一搏,即使注定是禁军最终会大获全胜,有可能的话,让鲁校尉死在那些江湖草莽的手中。
不过他知道这也只能是自己想一想。
那条通天道路被两边茂盛的林木遮挡,在沙滩这边,并不能清晰地看到那条道路,不过在离京之时,岛上的地形图就已经在韩风手中,他晓得那条道路是前往天师殿的必经之路。
当年道尊修建天师殿,工程浩大,这条通天道路也是当年修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