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通心想这些人的家眷都落在沈玄感的手里,如果让黑水寨的人跟随一同去白木寨,到时候沈玄感利用这些人的家眷威胁黑水寨的匪众,搞不好这些人就会在白木寨内反水,若果真如此,白木寨也就不攻自破。
他冷冷望向那边正慌乱不已的黑水寨队伍,也不废话,翻身上马,一抖马缰绳,大声道:“白木寨的弟兄都跟我回寨。”
白木寨匪众正愁不能回去,一听杜子通吩咐,欣喜不已,再也不去管黑水寨,纷纷跟在杜子通身后,直往东边去。
大批的白木寨匪众潮水般往东而去,少部分黑水寨的匪众条件反射般跟着跑出了一段路,但发现许多寨子里的弟兄原地未动,这时候才回过神,自己的家在黑水寨,一家老小都在山上,这时候跟着去白木寨又算怎么回事。
三千黑水寨匪众眼睁睁看着队伍一分为二,白木寨的人匆匆而去,一时间更是慌乱。
“四当家的是什么意思?”几名黑水寨的小头目迅速凑在一起,望着杜子通带人越走越远,先是茫然,很快就显出愤怒之色:“他他这是丢下黑水寨不管了?”
“大当家的还在山上,他弃之不顾,这狗!”有人忿忿不平,一口吐沫吐在地上。
“咱们怎么办?”一众小头目都是六神无主,杜子通一走,群龙无首,上不去山,却又无路可退,几千人就散落在山脚下,有家难回。
一名年纪稍大的头目微一沉吟,才道:“沈玄
感背叛大当家,为了和黄土寨联手,肯定也从鬼门崖救出了二当家,如果真是这样,这两寨联手,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大当家的肯定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有人焦急道:“咱们上不去山,又没有粮食,眼看天快黑了,瞧天气又要下雪了,到了晚上,没东西吃,也无法保暖,难道要饿死冻死在山下?”
“冻死饿死?”有人苦笑道:“你想多了。你没瞧见南边的官兵已经在等待机会?天黑之后,说不定他们就会杀过来,到时候!”
此言一出,一众小头领都是显出骇然之色。
“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绝望:“前些日子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之间,黑山就成了这样?大当家大当家为何要说二当家是内鬼?如果二当家领着咱们,就算官兵杀过来,咱们也毫不畏惧。四当家的看情势不好,带着自己人跑回自家寨子,丢下咱们不管,二当家这么多年,可曾丢下过咱们?”
边上一人也忿忿不平道:“杜子通就是个无能之辈,依我看,上次夜袭,就是他的无能才导致弟兄们死伤惨重,如果那天是二当家带着咱们杀过去,绝不会是那样的结果。杜子通夜袭失利,所以才在大当家面前污蔑二当家是内鬼。你们可还记得,四当家的人在山下堵住了信使,搜出了地图,说是二当家派人送给官兵,可是我怎么想都不对劲,二当家的忠义无双,怎可能做出出卖黑山的事情?”
“你和我想的一样。”有人立刻道:“信使被杀了,那幅地图是杜子通拿出来,谁敢保证那不是他伪造出来,用来诬陷二当家?大当家和二当家兄弟失和,就是杜子通这狗杂碎从中作梗。要是二当家还好好的,紫金寨又怎可能造反?”
“不错,有二当家镇住,谁也不敢乱来。”
那年纪大的头领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二当家和三当家已经反了,黑水寨和大当家也落在他们手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五当家的。”终于有人道:“咱们赶紧派人去红火寨,大当家出事,五当家的不会见死不救。等五当家过来,咱们听他吩咐行事就好。”
众头目互相看了看,都只觉得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当下立刻派人骑快马前往红火寨找寻周元宝,又担心官兵从后面杀来,众小头目当即招呼匪众整理队形,分为两队人马,一队提防山上的人会杀下来,另一队人则是列阵面对南边,应付随时可能杀过来的官兵。
五当家周元宝此刻却并不在红火寨,人在黑水寨东北角的一处僻静处。
这里是一片竹林,虽是冬日,却依然翠绿,竹林边上已经隆起了一块小坟茔,周元宝躺在坟茔边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冻僵死去。
之前黑水寨的杀声震天,他这边也是隐隐听闻,但他却根本不去管,仿佛那一切都已经与他没有半点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