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雄赶到现场,见到几百名不死军如同石雕般动也不动,竟似乎置身事外般,脸色立时难看无比。
远远瞧见几名不死军的将领还拢坐在一起,中间竟然摆着一堆篝火,正围着篝火谈笑风生,更是怒不可遏,催马上前,到得近处,也不下马,居高临下看着几名将领。
这些将领虽然也都是身着辽东骑兵甲胄,但面上的骷髅面罩都取下来,其中一名披着大氅的将领一脸虬髯,抬头望向窦雄,见窦雄并没有下马,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窦将军,你的士兵攻上去了?”
“正在进攻。”窦雄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冷声问道:“东林汗,你的士兵为什么不动?”
那东林汗自然就是不死军的统帅步六达海。
不死军是步六达部的王牌,这支兵马自创建那一日起,就一直控制在步六达族的手中,只有出自步六达族的汗王才有资格统领这支兵马。
步六达部与锡勒其他诸部不同,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是锡勒王国唯一的正统,所以部族的首领不称汗,直接自封为大单于,而大单于之下,又封了两位汗王,分别是东林汗和西林汗。
在步六达人的眼里,无论是真羽汗还是贺骨汗,那都是要比步六达单于矮上一头。
而不死军的统帅,历来也都是由东林汗统领。
东林汗的人选,需要大单于亲自制定,而每一任东林汗,不但是大单于的血肉至亲,也大都是部族中最强悍的勇士,所以要想成为东林汗,不但要出身步六达族,而且也必须是骁勇善战,二者可说是缺一不可。
步六达海是当今大单于的兄弟,对大单于那是忠心耿耿,此外更是骁勇无比,是步六达部公认的一等一的勇士。
窦雄言辞之中带着质问,东林汗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他手下几名将领也都是冷下脸来。
“我们之前有过部署。”窦雄乃是辽东军大将,骨子里就瞧不上这些茹毛饮血的蛮夷,如果是往常,甚至都不屑看一眼这帮蛮夷将领,但眼下事态紧急,却也是竭力按住怒火,但语气终究还是不好:“辽东骑兵从北面主攻,你们两千兵马自三面围攻,同时对龙锐军发起攻势。坝上的龙锐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四千精锐同时发起攻击,要打下龙坝轻而易举。可你们为何听到讯号,却迟迟没有动作?”
东林汗双手放在篝火上,似乎是在烤火,也不看窦雄,只是淡淡道:“本汗记得窦将军之前说过,这次行动,是以你们辽东骑兵作为主力,我们不死军只是配合行动。”
“不错。”窦雄道:“所以主力骑兵从正面强攻,你们也该配合发起攻击,即使不能攻上龙坝,也应该给他们造成压力,牵制他们的兵力。”
东林汗终于抬起头,看向窦雄,笑道:“窦将军可知道,不死军是骑兵?”
“那又如何?”
“骑兵作战,是要迂回到敌人的侧翼或者后方发起冲击。”东林汗道:“如此才能发挥出骑兵最大的作用。”抬手指向龙坝,道:“现在敌人据守高地,你要让骑兵从正面强攻,这是放弃自己的优势,用你们唐人的话说,叫做扬嗯,扬短避长,用自己的短处去应对敌人的长处。窦将军,坝上的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仔细看看,他们不但修筑了防御工事,而且都是使用长枪,这种情势下,强行攻打,就算攻上去,也会死伤惨重。”
窦雄明白过来,道:“东林汗是担心部下死伤?”
“他们都是本汗带来的孩儿。”东林汗道:“本汗可不想他们白白送死。”
“什么叫做白白送死?”窦雄沉声道:“大将军将你们调过来,难道是让你们按兵不动?”
东林汗并不示弱,道:“窦将军应该知道,大单于答应出兵,有言在先,我们不死军可以发挥骑兵的作用,协助你们辽东军进行平原野战,除了广宁城之外,我们绝不会帮你们攻打其他任何城池。你们这次计划引诱敌军进入平原地区,继而以骑兵围歼,这个计划适合骑兵作战,本汗也是承诺一定会全力以赴。”脸色一沉,道:“可是你们的计划出现失误,敌人非但没有进入你们设想的圈套,甚至以这座高地为据点坚守。窦将军,虽然这高地不是城池,但现在的作战方式,是要将骑兵当做步军用,而且也是攻坚战,与攻打城池并无什么两样。”
窦雄微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