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臣,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时常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国家该何去何从。
“我觉得像曹锟、吴佩孚这种军阀,无论是谁当大总统,都对我们国家无益,虽然‘民囯’这个名称是新的,可是他们内心中的思想还是旧的。”
张休猷仍然是将信将疑,继续试探着:“汉臣,你也和我们一样,是孙先生‘三嗯主义’的信徒吗?”
陈慕武决定不再和他打这个哑谜,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张先生,实话实说,慕武虽然是一个理学生,但自幼也接受了不少传统教育。
“我最喜欢的一句古人诗,当属陆放翁《金错刀行》中的‘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囯空无人?’。
“而我最喜欢今人的一段文字,当属守常先生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的短文《青春》中的一段话:‘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资以乐其无涯之生’。
“我实在是太喜欢这段话了,以至于又去了解了一下守常先生以及他的观点。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这个观点很伟大,但是要想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就必须有成千上万像守常先生,和张先生你们这样的人为之奋斗才行。
“当然,再造共和的孙先生也很伟大,只不过孙先生的手下么,都是些酒囊饭袋,万万不可深交,要小心提防才是。”
“慕武我做不了什么其他的,这一笔钱虽然不多,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算是对你们在国外的一种支持,请务必收下。”
张休猷看了看陈慕武身边的那个人,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就多谢汉臣的好意,这笔钱我们就先收下了。”
“张先生,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刚刚听说你就要回国了,先祝你一路平安。
“我最近刚在剑桥大学取得了教职,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都未必能回得了国。如果你和你的朋友们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来到欧洲,需要有人照应的话,你大可以让他们去找我。
“为了防止这期间出现什么意外,我给你留下一个暗号,只要能报出这一串数字,那么慕武我必将尽我所能,全力以赴地为其提供帮助。”
说着话,陈慕武掏出来了随身携带的钢笔和笔记本,在空白的一页上写下了“”这个九位阿拉伯数字,然后把这页纸撕下来,递给了张休猷。
在以后的国际单位制中,一米被定义成了“光在真空中在1\/秒的时间里传播的距离”,也就是说,光速的准确数值,便是米每秒。
但现在,米还是用保留在巴黎国际计量局中的、用铂铱合金织造的米原器作为定义,而光速也只是粗略测得大概为三十万公里每秒。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知道准确光速的,现在除了陈慕武,只有张休猷一个人。
张休猷显然也知道多一条后路意味着什么:“汉臣,那就多谢你了,这张纸我一定好好保留。”
临别之时,陈慕武又说几天之内,他会请人送来几张门票,希望能邀请张休猷等人,到现场去观看他的游泳比赛。
出了张休猷居住的这个房间,来到大街上,陈慕武再次见到了站在汽车旁的德布罗意,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怨气。
“陈,不是说好的逛唐人街吗?趁我不小心睡着了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陈慕武只能陪笑着说道:“我刚刚看你在车上睡得正香,就临时起意,到附近的房子里拜访了一个中囯朋友。
“既然现在你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到旁边的唐人街去逛逛吧,路易。”
只能说无巧不成书,两个人才往唐人街里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到了叶公超,和他最近几天在巴黎认识的新朋友。
“嘿,乔治!”
德布罗意大叫着打了招呼。
“嘿,路易!嘿,汉臣老兄!”
叶公超显然也看到了两人,他侧过头去,结结巴巴地朝身边的人介绍道:“那个外国人,是法国的一个大贵族,而他身边的那个,就是我这几天一直和你们提起的,我在剑桥的最好的朋友,当今世界上我们中囯人中最伟大的一位大科学家!”
陈慕武看到对面这帮人,衣衫凌乱,脸色通红,走起路来勾肩搭背,摇摇晃晃,一看就是喝多了酒。
可关键这才是下午,他们就喝的如此醉醺醺的,真是成何体统!
同样是从国内来的留学生,但怎么和刚刚他见到的张休猷那些人一比起来,这些人却会让陈慕武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