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臣,这位就是美国公使舒尔曼博士,正是在博士的鼎力相助之下,我们才能促成你此次来邶大讲学。”
陈慕武伸出右手,无缝切换成英文说道:“公使先生,多谢您能邀请我来邶大讲学。”
舒尔曼紧紧握住陈慕武的手:“陈,你的演讲很精彩,用一句中囯古话讲,叫‘我从与你的一次对话中,获得的利益超过了十年的阅读’。”
陈慕武想了半天,才琢磨明白,这句话对应的应该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您都当了两三年公使了,就不能学学当地的语言吗?
他脑子里疯狂吐着槽,但嘴上还得是客客气气的:“公使先生谬赞了。”
舒尔曼干脆又把左手覆盖到陈慕武的手背上:“陈,今天你让我受益匪浅,听完你的讲座,我都不禁憧憬,如果能通过时间旅行回到从前,一定要提前把你招入康奈尔大学,说不定你取得的成就,可能比胡教授还要更高。”
两天前晚上在东来顺,胡适就向陈慕武交待过,舒尔曼正是有意邀请他到康奈尔留学,才如此大费周章请他来邶京见面。
没想到这个美国老头儿,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
关键是你邀请我就邀请我,踩一捧一做什么?
胡博士是天底下一等一要面子的人,他日后要是因为你这句话而记恨上我,我又该怎么办?
陈慕武挤出一副略带遗憾的表情:“对不住,公使先生,这个事情,我还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毕竟是去美国不像是来邶京,坐上两天一夜的火车就能到达。”
舒尔曼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又觉得毕竟陈慕武还没有把话说死,事情应该还有转圜余地:“好说,好说,现在离秋季学期的开学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你只要提前一个月通知我,我就能想办法安排你进入到康奈尔大学学习。”
舒尔曼还有公事在身,他要赶回到公使馆,向国内会报前几日去倩岛调研的结果,也就只能带着不甘心离开了邶大一院的大讲堂。
出于礼貌,代校长蒋梦麟将友邦人士送出校门,观众席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跟着退场。
应付完舒尔曼,陈慕武又转向胡适,安抚道:“这次能来邶京,还要多亏了适之先生的热情邀请。适之先生名震寰宇,但还不忘提携我这个后辈,慕武无以为报,请先生受我一拜。”
说罢,他就抽出被舒尔曼紧握的手,朝着胡适做势欲拜。
心里想的却是:快锑砹钼碲拦住我啊!你不会真想让我给你磕一个吧?
陈慕武这一番操作,吓得胡适也是一惊,他赶快拦住面前的年青人:“使不得,使不得!”
见陈慕武在自己的连搀带扶挺直了身子,他才继续说道:“汉臣,我们两人很是投缘,你这又是何必?康奈尔大学也算是美国的强校之一,留学一事,你还是要三思啊。”
虽然老校长刚才说了胡适不愿意听的话,但他认为,这应该是因为喜欢直来直去的美国人,思维方式与中囯人不同而产生的误会,舒尔曼公使其实并无恶意。
再加上陈慕武的一番表演,又在众人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所以胡适并没忘记舒尔曼请他来做说客的使命,仍在尽职尽责地劝陈慕武到美国去留学。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提前给陈慕武透了底细,又对他说了美国生活有多好,那天晚上酒喝得也很尽兴,陈慕武一定不会拒绝这个留学邀请。
可怎么听陈慕武对舒尔曼说的话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不想去康奈尔大学的意思?
糊涂啊陈汉臣,你怎么能拒绝公使先生的好意,不去美国留学呢?
你这么做,我胡某人在美国人面前的面子还要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