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的这段时间,刚好对应着欧洲传教士在中囯活动的鼎盛时期。
与之相对应的是,明朝倒数第二位皇帝朱由校,其在欧洲文献里所使用的名字是“Thienkius”(天启+-us),最后一位皇帝朱由检则是“Zungchinius”(崇祯+-us)。
而清朝在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爱新觉罗·福临,则被翻译成为“Sungteius”(顺治+-us)。
这些个人名的翻译风格,全都和孔夫子还有孟子的风格类似。
至于为什么老子、庄子和墨子等先贤的英文名字,没有被翻译成为以“-us”结尾的名字,则纯粹是因为他们走出国门的时间比较晚,都是在晚清民囯时期威妥玛拼音法发明的前后。
那个时候因为英国成为了日不落帝国,英语也就随之成为了世界各地通用的语言,而传教士也早就不是沟通东西方的唯一职业,拉丁语在中囯范围内所占的比例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在名词后面加上表示词性的词根了。
陈慕武在心中嘲笑了一下自己所犯的这个乌龙之后,并没有收敛掉脸上的笑意。
他转过头去,对身边把这座孔子塑像捐赠给王子学院的瑞典王储表示感谢。
“王储殿下,没想到您对中囯的传统文化真是颇有研究,连万世师表孔夫子他老人家都给请到了。”
听到陈教授嘴上的夸奖之后,瑞典王储也不自觉地自吹自擂了起来:“陈,恐怕你说的这一点,只要是略微知晓中囯文化的欧洲人,都能知道孔子在中囯有多受人尊敬……”
听到瑞典王储话语里的说法,陈慕武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他在国内的那个“好朋友”胡适,可是第一个在十几年以前的新文化运动当中,提出了“打倒孔家店”这个说法。
现在来到欧洲的这批老师,有很多都是新文化运动的干将,而学生们也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新文化运动的影响。
得亏这里是斯德哥尔摩,是瑞典的地盘儿。
倘若王子学院建设在中囯的土地上,学校校园里还树立起来一座孔子的塑像,恐怕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不太妙。
他并没有把心中所想同这位王子学院的校监讲出来,而是笑眯眯地听瑞典王储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想要在欧洲聘请工匠,可是当我提出要求之后,不管是哪个工匠都很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这是因为孔夫子毕竟是中囯的先贤,在欧洲不太知名,因而工匠们不知道应该如何进行雕刻。
“所以我就拜托瑞典驻中囯的外交官们……”
听到这里,陈慕武心下一惊。
这瑞典王储可真下血本,难不成这座孔子雕像,是从中囯雕刻好之后,再送过来的吗?
那别说是雕刻花了多少钱,就这一路上的运费,便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陈慕武想要表达自己的惊叹,可惜瑞典王储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依旧滔滔不绝地说道:“……请他们在中囯国内寻找孔子雕像,然后从各个角度各种拍成照片寄回到瑞典,再请工匠按照照片上的形象进行雕刻。
“本来是想要去仙东阜,孔子家乡的孔庙,可是因为当时正赶上贵国国内南北内战,为了安全起见,没能成行。
“这个雕像是参考了我曾经去过的遖京秦淮河畔的夫子庙,还有临近仩海的嘉定文庙里的雕像雕刻的。
“陈博士,您这位中囯人点评一下,这尊由欧洲工匠雕刻出来的中囯雕像怎么样?”
瑞典王储给出来的解释,要比陈慕武想象当中的合理的多。
他刚刚的那个想法也确实有些天真,又不是像自由女神像那样,是一个国家赠送给另一个国家的礼物,只不过是在开学的时候送了一个雕塑而已,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吗?
虽然瑞典王储说自己是学校的校监,有义务让学校发展的更好。
但陈慕武知道,这尊孔子雕像,主要还是奔着自己而来,他必须要表示感谢。
两个人客套了几句,才在学校门口出分手。
虽然王子学院里有瑞典王储的一间办公室,但总不能真指望这位校监大人每天都住在学校里吧?
1929年2月4号的这张日历,已经从台历上揭了过去。
先是斯德哥尔摩本地的报纸,然后又是世界各地的报纸,都全文或选择性地刊载、转载了王子学院开学典礼的情况,以及众人在开学典礼上所做的演讲。
那些等着看陈慕武说了些什么话的人恐怕要失望了,因为报纸上虽然标注着全文刊载,陈慕武的讲话也不过短短数行,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括号——(此处是一首中文歌曲,略)。
新闻从斯德哥尔摩顺着电报线或者无线电报信号传往了世界各地,而同时也有许多封电报,顺着电报线或者无线电报信号传回了斯德哥尔摩。
来自欧洲、美洲、东亚等各个国家的大学和研究所的电报,都不约而同地祝贺王子学院正式开学。
这些电报里面除了客套话,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除了一封从美国纽约发来的电报,发信人却是芝加哥大学的物理学教授,罗伯特·奥本海默。
接到奥本海默电报的陈慕武,稍微有点吃惊。
让他吃惊的倒不是奥本海默给自己发送庆祝王子学院开学的电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也不是奥本海默没有在电报上写下“LovefromNewYorkCity”。
陈慕武只是不理解,现在正是开学的时间,为什么奥本海默他不在芝加哥大学所在的伊利诺伊州,而是从纽约给自己发来了这封电报。
难不成他辞职不干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