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想向外交部的另一位前辈陆徵祥学习,干脆就此退出外交行业,也随便在欧洲找一家修道院,从而遁入空门好了。
陆徵祥,是中囯近代史当中绝不可能跳过的一个名字。
他的名字一般都和1919年在法国巴黎凡尔赛宫举行的巴黎和会捆绑在一起。
虽然在那次会议上,顾少川说出了那句十分经典又掷地有声的“中囯不能失去山东,正如同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泠”,从而让他在国内外名声大噪,甚至一百年以后的历史课本上也印着这句话。
但是那次民囯派出参加巴黎和会的代表团中,顾少川不过是团内的一个副手,代表团的正团长,就是雷炳扬心中所想的那位前辈,陆徵祥。
迫于国内的压力,拒绝在和约上签字的那个人也是他。
陆徵祥的人生,在民囯的一众外交官当中,不可不谓传奇。
他在清朝时期就曾担任过出使荷兰和俄国的大臣,民囯之后又曾任过外交总长、国务总理和国务卿等职位。
他娶了一位比利时妻子,率团参加了巴黎和会,又担任过驻瑞士的公使。
经历了种种的职位变更,让陆徵祥同样像雷炳扬一样心灰意冷。
所以他在今年,也就是1927年,宣布彻底退出外交界,进入到了比利时的一所天主教隐修院,彻底成为了一名苦修的天主教信徒。
陆徵祥的外交官生涯可能走的不太顺畅,他的外交活动一直都为人所诟病,许多人都认为他应该为民囯初年的重大外交失败而负责。
但是他在人生后半段的修士之路,倒是还挺顺风顺水的。
成为修士的八年之后,在1935年,他就晋升成为了司铎,还差一点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中囯的首位枢机主教。
1946年,陆徵祥还被罗马教廷授为圣伯铎禄修道院荣誉院长,并最终在这个位置上过完了他的一生。
对于雷炳扬的悲观,以及他想要逃避的心情,陈慕武完全不知情。
他只是感觉到这位中囯公使馆当中的临时代办,好像不像其他人那样伶牙俐齿,是一个问一句答一句的被动型。
所以在诺贝尔奖晚宴的餐桌上,陈慕武基本上全程都在和英国公使达夫爵士互动,听他针对科学还有一些“高谈阔论”。
等晚宴最终结束的时候,跟同一张餐桌上熟悉的不熟悉的公使们告了别,陈慕武想的是去和今天同样来参加晚宴的瑞典王储打声招呼,聊几句天,交代一下这段日子里他在斯德哥尔摩的王子学院里都干了些什么。
他觉得瑞典王储一定会对自己在瑞典的所作所为感到好奇,如果今天不说的话,之后不论是王储殿下亲自登门拜访,还是邀请他到府上做客,都是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然而陈慕武刚要动身,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雷炳扬终于借此机会开了口。
“陈博士,请、请留步。”
“雷代办,有何指教?”
陈慕武起初不以为然,觉得雷炳扬叫住自己,可能就是像在比利时的王景岐那样,邀请自己有时间去公使馆参加晚宴。
但是王景岐那次同样也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在分不清对方的政治派别情况下,陈慕武一定不会贸然前往。
他才不想让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南边的那一派站台——虽然北边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陈慕武在心里面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说辞,可没想到雷炳扬再次开口,却说了一段让他感到颇为意外的话:
“陈博士,刚刚听您在话语中说,您和瑞典的王储殿下关系莫逆。
“我想,能否请您帮一个忙,帮我们驻瑞典的公使馆,向瑞典政府那边暂时借一笔经费如何?
“从两年前的1925年底开始,公使馆就没再拿到过国内外交部送来的经费,别说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工资,现在公使馆继续运行下去都已经十分困难了。”
一直都是陈慕武四处向别人化缘,现在有人化缘化到他的头上,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公使馆没经费这件事,他不是第一次听说。
就像雷炳扬话里说的那样,从1925年底,朱兆莘就一直在英国伦敦向他抱怨这一点。
但是陈慕武没想到,雷炳扬和自己第一次见面,上来就开始哭穷,而且还想把手伸向瑞典政府那边,向他们借钱来度过公使馆的财政危机。
就算瑞典那边愿意借钱,陈慕武依然觉得这件事挺丢人的。
而且假如真的借钱的话,未来这个事情或许会成为瑞典当地人攻击他的理由之一。
陈慕武有钱在斯德哥尔摩开学校,进行文化方面的殖民。
他国家的公使馆却没钱运转,必须向瑞典政府借钱才行。
陈慕武不想给别人留下这个口实,所以他想了想之后向雷炳扬询问道:“伱们那里现在缺多少钱?如果数额不多的话,我直接借给公使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