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们的居住地,治学严谨自然是家风当中不必多说的基本功。
闽侯二县在清末出过最有名的一位,当属虎门销烟的文忠公林则徐,还有翻译《天演论》的严复,用偪州话把sherlokholmes翻译成“福尔摩斯”的林纾等人。
另一方面因为偪建省沿海,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侨乡。
当然还有第三件事,是和清末那些高举“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资产阶级洋务派有关。
1866年,洋务运动当中的代表人物之一,闽浙总督左文襄公在马尾创办了偪州船政局,以及船政局下辖的偪建船政学堂。
这是近代以来偪建省内第一座西式学堂,为偪州以及临近的各个州府,省份培养出了不少的人才。
陈箓虽然并没有和陈慕武提到过这位王景岐,可他们两个人既是同乡,又同是民囯驻欧洲国家的公使,是北洋政府中外交系的一员,法国和比利时还是陆上邻国。
因为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着这么多的联系,所以陈慕武才猜测他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没想到他这句话不但马屁没拍成,反而还摸到了老虎的尾巴上。
在和陈慕武握完手以后,王景岐把自己的手和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同收了回去。
他的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皱着眉头说道:“那个陈任先,一定没说我什么好话,陈博士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奇也怪哉,这两个人既是同乡又是同事,还都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任职,按理说他们彼此之间应该相互亲近才对。
可为什么一提到陈箓的名字,王景岐就突然变得横眉冷对了起来呢?
背后的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现在的北洋政府和南边的关系是水火不相容,但在早些时候,两者之间还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伱的一个状态。
就比如说清朝的小皇帝退位,1912年临时政府从遖京搬到了邶京之后,还是保留了很多前任班子中的职位。
就比如同为烤馒头派对中的蔡氏,在遖京临时政府当了民囯第一任教育总长,等政府去了邶京,他依然留任在这个位置。
后来因为蔡氏本人抵制袁大总统,才在邶京辞去了教育总长的职务。
王景岐的情况,和蔡氏应该差不太多。
他虽然是北洋政府的一位外交官,但并不妨碍他也参加过烤馒头派对。
王景岐和陈箓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同乡之情那么简单。
1915年,中俄还有蒙古所谓的那个“博克多汗国”,三方在恰克图举行了一场谈判,商量蒙古这块地方的归属问题。
当时陈箓的职位是驻墨西哥公使,他在去南美洲履职之前,先被外交部派到了恰克图,算是中华民囯方面的全权代表之一。
这场会议可以算是在巴黎和会之前,民囯政府派团参加的规格最高的一场会议,所以外交部上下,还有其背后的整个北洋政府对此都十分众重视。
陈箓并没有忘记王景岐这个闽县的老乡,给后者安排了一个参赞的头衔一同去参会,这也是刚刚从农林部门转到外交部的王景岐第一次代表民囯进行初始任务。
自那之后,王景岐逐渐登上了外交舞台,并最终升到了驻比利时公使这个位置上。
陈箓这算是对王景岐有知遇之恩——虽然陈慕武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的猜测就更不应该出现差错。
而王景岐与陈箓两人之间交恶的时间节点,发生在他们都到了欧洲担任公使的二十年代。
当时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法国国内的青壮年男性人数损失惨重,全国各地的工厂都需要大量劳工恢复生产。
中囯国内瞅准了这个机会,展开了半官方性质的规模最大的一次留学活动,留法勤工俭学运动。
因为这次活动的组织方,邶京华法教育会和留法勤工俭学会背后的话事人,基本上都和烤馒头派对有关系,所以被分批次送到法国的青年人,基本上都是站在进步的那一边——当然这里的进步,是相对于北洋政府而言。
王景岐身为烤馒头派对在欧洲职位比较高的人,他先是以驻比利时公使的身份,担任烤馒头驻法总支部的部长,后来又奉命在驻法总支部的基础上,将其升级成为了驻欧总支部,并担任执行部部长。
因为当时正是烤馒头和嗯嗯的第一次合作时期,所以这个小小的驻欧总支部内藏龙卧虎。
作为那些人的直系领导,王景岐对他们的态度一直很不错,在每次有人回国的时候,还都会举办欢送宴会。
而相比之下,陈箓在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当中,扮演的是一个反面角色。
他代表着北洋当局,和法国政府方面狼狈为奸,屡次对这些到法国留学的年青人们进行迫害。
每次一有青年人被法国政府扣押,基本上就要由王景岐这位官面上的人物去进行解救工作。
一位堂堂的驻比利时公使,隔三差五就要到巴黎和里昂等地方跑一趟,看上去似乎很荒谬。
可是在那个时期,事实就是这么荒谬。
在营救的过程中,王景岐这边就难免会和法国政府,还有代表北洋的陈箓产生摩擦。
到后来,因为国内的华法教育会等组织筹集不到足够多经费资助学生留学,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告一段落。
但是王景岐和陈箓之间的分歧还有摩擦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还由于时间的积累而越来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