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陈博士,你说了算,那我就考虑一下回国去教书这件事。
“我还要去和别的人打招呼,就先告辞了。”
本来是热热闹闹的庆祝博士毕业的酒会,但是酒会的主角之一,奥本海默,却在和陈慕武的谈话以后,开始变得闷闷不乐。
虽然很不愿意离开英国,离开一起学习工作生活了三年的陈博士的身边,但既然对方已经说得如此言辞恳切,他本人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奥本海默已经开始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一直以来阻碍陈慕武能够在剑桥大学成为教授的校监贝尔福和他的那一帮狗腿子,包括如今英国的财政大臣丘吉尔。
他想着等自己一回到美国之后,就立刻去联系纽约当地的媒体,跟他们讲讲英国究竟是多么狭隘、多么保守、多么嫉贤妒能、多么种族主义的国家。
他也衷心希望斯德哥尔摩的那所大学能够尽快建好投入使用,甚至都考虑是不是应该用匿名身份,给瑞典那边汇过去一笔款子,支持当地的教育建设?
靠着奥本海默无力远去的那个落寞背影,陈慕武虽然同样也有些不愿见到,可他却无可奈何。
他在剑桥大学虽然名声在外,但是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身份,终归还是人微言轻。
而陈慕武现在又不能离开这里,一是他要帮卢瑟福的忙,在他回国的这段时间里,管好卡文迪许实验室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二是他也没地方去。
奥本海默希望斯德哥尔摩的皇家王子学院尽快建好,他陈慕武同样也希望如此。
所以不光是奥本海默他留不住,和奥本海默在今天一起取得了博士学位戴上博士帽的施汝为,陈慕武依然留不住。
赵忠尧倒是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因为他是全程参与建造了粒子加速器的几个人之一,也是卡文迪许实验室中为数不多的能够熟练使用并且可以维修的工作人员。
有这些技艺傍身,等他从安装好那几台机器,从欧洲大陆重新回到剑桥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以后,就算陈慕武想要放他走,实验室的主任卢瑟福肯定也会第一个跳出来说不同意。
至于施汝为……
陈慕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了另一边正在开怀畅饮的卡皮察那里。
“彼得,彼得。”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怎么了,陈?今天这么个高兴的日子,你脸上的表情怎么是闷闷不乐的?是因为亲自指导的第一个学生毕业了,因此觉得时光飞逝,有些伤感?还是说你又想到了新的理论方面的问题?”
卡皮察转过身子,看到后面站着的人是他的好朋友,故而才这样发问道。
陈慕武依然皱着眉头:“都不是,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同样是在今天毕业的,现在全是你手下的学生,施汝为,你觉得他怎么样?”
“优秀,就像你这么优秀!”听他提到自己助手的名字,卡皮察脸上赞美和喜爱的表情便开始控制不住,“当初你刚刚来到剑桥的时候,我一开始以为中囯人都像你一样聪明。
“后来又在你的介绍下认识了乔治,我才意识到并非如此,不是中囯人都如你这般聪明,你只是其中的一个特例而已。
“——当然我也没有说乔治不好的意思,他的做饭水平很优秀,到现在几年时间过去了,我还是很想念他。你什么时候给远在中囯的乔治写信的话,别忘了附注上我对他的问候。
“让我们继续说回施先生吧,乔治离开剑桥大学去了法国,你就又从中囯国内带回来了赵先生和施先生。
“虽然他们两位的做饭水平不如乔治,但他们的到来再一次改变了我对中囯人的看法。
“赵先生能够为剑桥大学建造出粒子加速器,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而施先生虽然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不久,但是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特属于中囯人的勤劳和机敏,以及对任何事情都要求真的一种精神。
“我现在开始觉得,中囯人中聪明的个体不在少数,而我对你的观感依然没有变化,陈,你是所有中囯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你做的最不聪明的一件事,就是不会喝酒,让我现在虽然虽然心情激动,却没办法通过碰杯这种方式来向你分享我内心中的感觉。”
幸亏对面这家伙今年马上就要结婚,否则陈慕武都要怀疑,卡皮察是不是在英国待的时间太久了,也开始变得喜欢自己。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他又用力地拍了拍卡皮察的肩膀,“我现在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一问,你对施汝为今后的打算有没有什么想法。”
“施先生?他还真没有和我说过关于未来的打算,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究竟会是什么。”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留在剑桥呢?”
虽然被主任卢瑟福给强行留在了卡文迪许实验室,但是剑桥大学的一部分人,甚至整个英国都有人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一直都绞尽脑汁,想要把陈慕武给驱赶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陈慕武想要把一个美国人奥本海默给留在剑桥大学都无可奈何办不成功,更别说是一个他的中囯同胞施汝为了。
麻烦老师卢瑟福肯定不太合适,因为他今年已经要留下一个赵忠尧,他那边同样也顶着很大的压力。
所以陈慕武在今天和奥本海默交代完对他以后人生规划的一种构想,就又来找到了卡皮察,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把施汝为给留在剑桥大学。
虽然卡皮察在酒酣胸胆尚开张之后就没什么正经样子,但听到了好朋友的这个问题,他脸上的表情也像陈慕武那样变得严肃起来:
“诚然,我承认我和施先生两个人在实验室当中配合得十分默契,我也很希望他能够留在剑桥大学留在我身边,继续在一起从事科学研究,但是很抱歉,陈,我想我现在可能还没有这个能力。”
同样是在剑桥大学学习工作的外国人,卡皮察的情况比陈慕武稍微好一点,却又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现在在保守党内阁和苏连断交的情况下,都快要被扣上苏连间谍帽子的卡皮察,日子比陈慕武还要难过不少,两个人真可以算是难兄难弟。
饶是如此,卡皮察也不忘绞尽脑汁给好朋友出了一个主意。
“老鳄鱼那边不能想想什么办法吗?我也很想让施先生继续留在剑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