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俯视着面前这名仍旧不动如山般屹立的无名男子,老者终究是开口了:
“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呢?”
“上哪儿去都行,反正也比待在这里要强吧,老顽固。”男子没有抬头,只是仍旧平静着话语,那从未有过丝毫变化的语调之中,除了那句无理的“老顽固”外,仿佛都透露出了几分厌恶。
不过,尽管面对对方如此无理地称呼自己,老者的脸上,却也丝毫没有动摇的神色,只是那漠然的双眼之中,原本平淡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森冷了几分:
“为什么?待在这里,你几乎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我们既不要求你做这,也不需要你做那,还能够保障你的安居,又有哪里不好了?比起你在外面惹是生非,弄出那些骇人听闻的乱子,光是待在这里,就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老者自以为是地这般理解道。
“呵~明知故问。”男子却在这时不乏冷笑了一声,接着道:
“废话说得再多,也终究还是废话……惹是生非么?好像我不离开这里,现在的‘诸仙神界’就真如你所说得那样,依旧像一潭清水、一点涟漪都没有的样子呢。区区井底之蛙,又能懂得多少?况且老顽固……”
说着说着,他竟在这时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单凭这些可笑且离谱的说辞,就足以说服我留下来吧?”
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都快要把他自己给逗笑了一般,此刻竟就同样令在场众人都难以置信得那样,得以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而老者的脸,竟也在这时变得阴沉了许多。且同时,另一个怀疑的猜想,也无可厚非地涌入了他的第一意识间。
“难道不是么?你并没有正面回答老夫的问题,况且你的理由,听上去未免也太过于离谱!还是说,如那传闻所言,你真的已经投靠了其它宗派的势力,以至于现在终于不得不迫使你动身,想要离开这里了么?”
老者严肃地向他问道,毕竟自己身为苍神宫门主,曾经也有幸与居方神阁的宗阁主一并在外斩妖除魔,那作为对方仙派之中独门剑技的“敛方逐星剑”的风采,他自然也是领略过一二的;但是回想到方才男子使出的那招“敛方逐星剑”,还是很难不令他怀疑男子与那居方神阁之间所存在的关联。
“就算是,那又如何?你想成为阻碍我离开这里的绊脚石吗?!你身后的那群杂碎,就已经令我感到扎脚了,我自然也不在乎多出你这一块大疙瘩……唔嗯?!”
话音未落,一个莫名其妙的词汇,竟在这时毫无预兆地砸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不由令他停顿住了那本当组织顺当的话语来。
“大疙瘩……”老者则同样是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呃——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莫名其妙煞风格的词来……啊!果然还是因为曾经与那家伙同行太久的原因吗——那个无时无刻都莫名其妙的女人……可恶。』
想着想着,一个着装向来干练、且潇洒倜傥的熟悉女性的身影,挂着一道意味深长的微笑,竟如一阵悠然的清风,在那一瞬拂过他的脑海。
向来平静如依的男子,居然也在这时变得慌张了些许,于是他不禁拍了拍自己的头,努力想要在脑海之中,抹去那名女性的身影。
“哼——真不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从头到尾,就没听你说过一句正经的理由来。”听到被男子直呼成大疙瘩,老者显然也开始有些经不住气了。
“所以我才说,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老顽固呐!公良子期。不,或许不只是你,这整个苍神宫上下,不用想也应该都是如此吧。所以才说你们是井底之蛙什么的,简直是货真价实呐!”
男子的语气,显然也开始变得有些随然了起来,但无论如何,方才莫名其妙的一幕,似乎都并非出自他本意思绪所使然的产物。
公良子期。
这便是这名老者——当今苍神宫门主的名讳!
比起苍神宫初代门主——“苍玄真人”褚方神策为主导的褚方家氏,后续拜入其门下的公良家氏,则是作为外敛门徒的身份,受其所引荐并列入苍神宫诸大家氏管理者范畴的存在,所以毫无疑问,即便是应荐当选门主,公良家氏之人自然也是具备相当资格的。
但究竟为何?褚方家氏在男子统领至今的世代,不但并未得到当选门主的机会,归咎其原因不得而知;且还落得了叛徒家氏的身份名讳,受诸众苍神宫人所唾弃,实在是离谱至极。
不过,似乎淡薄了一切名利的男子,显然并不在乎这一点;毕竟依他所见,比起离开此处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究竟谁才是井底之蛙呢?你到底又想要做什么?”公良子期并不服气他的挑衅,手中逐渐凝聚的“魁星护元力”,似乎也正开始在凝聚的过程中来回翻腾、蠢蠢欲动着。
“想要做什么……呵~”
男子再度轻蔑地向他冷笑了片刻,而后脚下一道强盛的气场,忽地迸发而出,形成的冲击能流,顿时竟又再度将脚下这角台阶梯道处,轰压出了一道甚是深刻的坑痕来。
诸众门徒见此情形,自然是不由向着后方接连退却了好几步的距离,唯独公良子期丝毫不惧,却仅出于对方突然之间这番强盛的冲击震慑力,还是不由向着后方退却了一步,而后竟以自身的“魁星护元力”,牢牢地稳定住了那道看似真如老者般羸弱不堪的瘦高身躯。
男子见状,不由间持剑立在了身前,仰天长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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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离开这里,顺便杀光所有阻拦我的人——我方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挡我者死!!公良子期,自然连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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