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蜂一族,其毒可侵蚀灵魂,但是,因为毒性较弱的缘故,并不致命,最多只是令中毒者如醉酒般神志不清,故此得名。
不过,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
当成千上万的醉人蜂聚在一起时,哪怕是三阶强者都心中发憷。
李霁让夭璃引走蜂群后,还以为蜂巢就剩下蜂后一个孤寡老人了。
蹑手蹑脚来到蜂巢,瞬间被密密麻麻的蜜蜂惊得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咸鱼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两座蜂巢搬走的,李霁看着山崖上那个巨大的蜂巢旁边两坨明显突兀的轮廓有些佩服那家伙了。
“小子,不杀了?”
咸鱼嘬着小酒,脸色满是戏谑。
“杀个屁,回去后,我会给那些路人烧纸钱的”,说着,他拍拍屁股,潇洒的转身:“拜拜了您嘞。”
“呦,不求念头通达了?”
“求不了,下辈子吧!”
他倒也干脆,见事不可为,果断就要跑路。
就在此时,蜂巢之中又一声尖啸。
严阵以待的工蜂顿时如训练有素的士兵倾巢而出,蜂群遮天蔽日,气势磅礴。
但是,它们并非李霁预料中的那样飞远,而是互相撕咬,乱作一团。
“这是……”
李霁驻足,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咸鱼停在他身边,似是缅怀,似是致敬:“自然的公平与残酷在于,它从不以所谓人类的道德观审视生命。
虫族,这个弱小而强大的种族在无数纪元更迭中屹立不倒,便是因为它们懂得对自己残忍才是真正的仁慈。其它妖族天生区分三六九等的所谓“血统”对虫族来说屁不是,它们的王座从来都是由尸山血海铸就。
当旧王垂朽之时,它会下达决出新王的指令,那时万虫竞发,在杀戮中蜕变,直至新王诞生。然后,新王会踏着无尽尸骸铸就的王者之路挑战旧王。
在新与旧的对决中,要么旧王胜出,踩着新王的尸骨涅槃,重铸属于它的荣光,要么,新王胜出,以旧王之血,浇筑它的王座。王者之争,是每一个虫族都逃不开,也不愿逃避的宿命,小子,你很有幸,看到这罕见的一幕。”
李霁挠挠头:“那为何雄蜂在边上吃瓜看戏。”
咸鱼一滞,感觉之前说的都浪费感情了,他没好气道:“雄性在虫族不过是即插即用的工具罢了,平时好吃好的的伺候着,说难听点,跟养的猪有什么区别,实际地位可能跟你们人类的赘婿差不多。”
“赘婿?赘婿歪嘴,随机化身兵王、战仙、神医……阎王见了都得挨俩巴掌,大道都能被磨灭了,敢瞧不起赘婿?还有虫族这是什么奇葩?说好的雄性能顶半边天呢?雄性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气抖冷!”
咸鱼撇撇嘴,慢悠悠道:“差点忘了,螳螂一族在这方面尤为明显,交配时,绝大多数雌性都会想办法咬死雄性。”
李霁:“……”
玩归玩,闹归闹,虫族的生存哲学依旧震撼到了李霁。
他突然想到,是否有一天,夭璃也会离开他,接受着宿命的安排,去追寻属于她的王者之路,以夭璃倔强高傲的性子,似乎很有可能……
太阳西沉,这场残酷的竞争却没有丝毫落下帷幕的迹象。
月落乌升,属于领主的气势荡开,这场持续了一昼夜的王者之争终于接近尾声。
旧王迈出蜂巢。
它约有一人高,肥嘟嘟的身体,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萌物。
在它面前,是躯体不足它一半大,伤痕累累的新王。
它瘦骨嶙峋,狰狞的伤口还淌着血,但是眼睛却很亮。
那是一双桀骜而冷静的复眼。
李霁从未见过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的一双眼睛。
旧王唳啸,属于领主级强者的气势荡开,山石崩碎,尘土飞扬。
新王沉默,在沙尘中轻而易举得躲过无穷无尽的尖锐的飞石,一昼夜的生死磨砺,已经让它的身法出神入化。
李霁看到旧王沧桑的眸中,似是闪过一丝欣慰。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明悟“生命”二字之沉重。
新与旧的对决还在继续,领主级强者的身法如幻如影,纵使李霁眼睛瞪得发酸,也跟不上它们的动作,只能看到无数模糊的虚影。
又一声唳啸,旧王气势攀升至极致,一道青绿色的光波荡开。
咸鱼嘿嘿一笑:“小子,你有麻烦了”
“啊?”
李霁还未反应过来,新旧之争突然暂停下来,两双复眼齐刷刷向他这个方向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