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似杋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也懒得管。自个儿去找了些木柴在一旁自顾自的烤火。夜越深就越冷,四人也合伙去捡木柴来烧火。
“几位姑娘,你们可知此处乃何地?”过了许久易似杋看着四人问。她有些后悔,刚才太冲动没留个活口问个路。
那四人一惊,除了那个被易似杋亲手解开绳子的粉衣女孩外其余三人都在发抖,粉衣女孩看了一眼三人叹了口气,站起朝易似杋走去,她身旁的黄衣女孩想拉住她,却被身旁的另一个黄衣女孩制止了。
“她想送死,你就别拦着她,省得祸害我们。”
想拉粉衣女孩的那个黄衣女孩停下了,她看了一眼粉衣女孩最终还是回过头了。
粉衣女孩站在易似杋前面,小心问:“前辈,我可以坐这里吗?”
易似杋抬头看向粉衣女孩似笑非笑,应道:“请随意。”她没想到会有人敢接近她,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哪个不想活的敢来接近她。
粉衣女孩坐在易似杋对面,回答刚才易似杋的问题:“在您昏迷未醒的时候,曾听那两个人说他们要把我们带去扶风,这几日一直赶路,按照马车的行程想来明日应该就到扶风了。”
听闻“扶风”二字,易似杋身形一滞,胸口微微起伏,脸色骤然有些苍白。粉衣女孩见易似杋脸色微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面带着急之色,“前辈,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易似杋朝她摆了摆手,似是苦笑又似随意道:“无事。”
粉衣女孩“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看向易似杋。
粉衣女孩这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易似杋的眼睛,只是她此刻心烦意乱不愿搭理,但是这个小动作维持一会就够了,哪像女孩一盯就是半天的。
易似杋被盯得不自在,她抬眸看着粉衣女孩的样子笑道:“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粉衣女孩尴尬一笑,“前辈见谅,我就是好奇您这么厉害,怎会也落在那两人的手里?”
“额,事有意外,不提也罢。不过你们四人也不差,联起手来还怕对付不了那两人。”易似杋一脸尴尬,要是告诉她自己是因为一个馒头而被骗了,想必她也不信吧,就算信也会感到不可思议吧。
而易似杋尴尬完就轮到粉衣女孩尴尬了,易似杋说得不错,她们四人皆有修为,就算一个人杀不了那两人,四人联手那两人要想抓住她们也不是易事,只是结果却这般。
粉衣女孩尴尬地摸了摸耳垂,“这不是初来乍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吗,其实我也想过我们四人联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但就如前辈所说那般凡事都有意外嘛”话虽如此,但粉衣女孩在提到她们四人时却叹了口气,看来她们的关系也不怎样。
点了点头,易似杋算是能理解粉衣女孩的心情吧,明明有能力能够逃脱,却因为同伴而不能抓住逃跑的机会;明明自己就能解决的,却要麻烦他人。虽然她也只是救她自己而已。
“前辈,您当真是鬼修?”未曾觉得她像传闻中那般可怕,但粉衣女孩问时还是小心翼的。
见她这模样,易似杋一笑,也是好奇她的这问题,道:“怎的,不像?”
粉衣女孩摇头,“除了刚才你控制那些鬼物时像之外,其他一点都不像。一点都没有他们口中的凶神恶煞、面貌丑陋、杀人不眨眼。您身上除是……额,除了和我们修炼功法不一样,其他哪里有鬼修的影子。”
“哈哈,好像确实如此,你倒还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不过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哎,丫头,你不怕我吗,我看那三位挺怕我的。而且修仙者和鬼修可是死敌的立场。”对于女孩的回答易似杋似笑非笑,突然她目光一凝,看着粉衣女孩身后那片暗林意味深长。
粉衣女孩“呵呵”一笑,没什么异样的反应,向易似杋坦白道:“其实刚才前辈您问我们问题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怕,但是前辈您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回答您的问题不是应该的嘛,而且前辈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是吗?那可能是你还没见过我是如何出手杀人的吧。”易似杋似乎是在笑,但说此话时却有让人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听着她的话女孩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拉紧衣服,原本打算离易似杋近一些的此时也不得不挪了挪身。而易似杋看着粉衣女孩又是一笑,站起身朝着去往扶风的方向走去。
“丫头,出来不少时间了吧,不为何事便早些回去,省得家里人担心,到处找你。下次要外出历练便跟着家里大人,省得又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而惹上麻烦。”
话落,不知想到了什么易似杋顿了顿,停下,她回头补充道:“顺便送你句话,行走江湖,一个字一句都足以要了你的命,切记祸从口出。”
“祸从口出……哎,前辈您要去哪里啊,前辈我叫傅怜,您尊名?前辈!”
傅怜开始听着易似杋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她已走远,她大喊几声甚至自报姓名,可易似杋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理她,她身影越来越远。
待易似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后,傅怜叹了口气坐回位置上,拿着树枝戳了戳火堆,一脸沉思,许久,话音再起,“人都走了,继续躲着有何意思。”
她话音刚落,黑夜中凭空出现一道身影,一个身形高挑,相貌较好,手持长剑的女子,女子走到傅怜身旁,轻声道:“闹够了,也该回去了。”
易似杋走后,一旁的三人皆笑着等傅怜自己回来,看她有没有脸回来,为了活命连鬼修都敢巴结,但人家理都不理她一下,她们都等着看她的笑话。但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有个人就有个人吧,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是傅怜的贴身侍卫修为极高的傅珥陵。
这下让她们不得不低下脸过去,不为啥就为几人当中只有傅珥陵能够保护她们,而傅珥陵又只听傅怜的话,这不能不示好啊。
“阿怜,刚才不是我们不陪你,而是那个鬼修太厉害,我们也是害怕。阿怜……”先前拦着黄衣女孩的那个黄衣女孩无奈笑着向傅怜道歉,但傅怜压根不理她,一边起身随意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一边对傅珥陵道:“走吧,我累了。这些人,呵,你看着办就行,不必报我。”
她们的交集早已结束。
“那边还有辆马车,各位请自便。”傅珥陵微微侧身,对三人轻视而不失礼貌得说着。
“多谢。”虽然很不满意对方的态度,但也不好发作,毕竟自己有求于人,自个儿的命可押在人家身上呢,所以三人纷纷表示感谢。三人按照傅珥陵的指示找到了马车。
坐进马车,傅怜裹着衣服就盖着准备好了的被子睡着了,这些天她就没睡着过,现在真的想休息一会,傅珥陵看了傅怜一眼有些无奈。
走下马车,傅珥陵来到另一辆马车前,只听她对车夫道:“你先带着三位小姐回去,我和小姐晚些会回去。”
那车夫点头称“是”,而后架车离去。
傅珥陵走回马车,盘坐一旁,静心打坐。
马车内,傅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直愣愣地看着上空,突然她勾唇一笑。
“终于……再见了……”
……
独自一人走在那一条熟悉得不能熟悉的旧道上,一步一停留,自从上一次离开这里,离开这条旧道,易似杋便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重回此地,重新踏上这条旧路。
谁想,天命作弄,万事皆不如人意。
当初,身在冤句的她因为一个馒头来到扶风。
没想到现在,要回冤句的她又是因为一个馒头来到扶风。
想想都觉得可笑,却又可悲,是逃也逃不了了吗?
天色微亮,去往城中的路上也有好几个农家人在等待城门打开,易似杋不知从哪弄来一顶斗笠,一身灰衣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因为好几个人都是这般打扮。
看着城墙上的两个大字,她心中五味杂陈,站在离城墙二三十米的地方,动也不动。
“丫头,你可愿跟哥哥回家?”
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起,可人却早已不在。
“愿意?您要是知道今后是何结果,当初可就不会愿意了吧?”
“哥,您说您要是没有遇见我,那该多好啊!”
寅时一刻一到,城门缓缓打开,先后赶来要进城的人都有序的进入扶风城。易似杋仍然站在原地不动,此时的她仍在犹豫,是面对还是继续逃避?良久,苦笑一声,眼中竟泛起晶莹的泪光,转身走向了与扶风相反的路,可是没走几步却又停下了,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身又朝扶风而去。
生,不知该去何处、该做何事,虽活在这世上,但却恍如游魂,无知觉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死,或许就是她唯一的归处吧,至少可以解了那些人的心结。
城中早有人开门营业了,但街道上十分空旷,游人甚少,没有商贩的叫卖声。沿着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线再走一遍,易似杋想也许这是今生最后一次了吧。
路过一家茶楼时她不自觉地停下,此时茶楼尚未开业。看着熟悉的地方,易似杋又是一笑,这里是她和左隐诺每次偷偷出来必去的地方,因为这里说书说得很好,但每次刚到精彩时刻他们就不得不离开。
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向一家糕点铺走去,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客人,但店家已开门营业,店还是老店,糕点还是当初的糕点,只是掌柜的已经不是当初熟悉的掌柜了。
买了曾经最爱吃的糕点,习惯性地闻了闻油纸里香甜的味道,那个味道还是没变,又是一抹笑容,可那丝笑容却转瞬即逝,一切好像都没变,可总感觉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