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二)(1 / 1)

孟红旗背着自行车,狼狈如狗。那身后的李老二父子依然在破口大骂,看来是半路躺枪了。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急,时值初秋,苞谷还没有完成收割。孟红旗就这样借着秸秆的掩护,逃出生天了。他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便行至村口,家是不能回了,如何度过一个晚上,他只能另想办法。思来想去,只能找小黑借宿了。

小黑,孟红旗的同村发小,这是同龄孩子中的一个另类。他早早的辍学并在父母的支持下,开了一间乡村超市。当别的孩子还在为成绩发愁的时候,小黑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了。小黑的超市坐落在村外的一处河堤旁,这里有一条干涸的古河道是为岁月的印痕。父母为了儿子安全,构筑起一座高墙大院,这里不仅可以防盗防贼,更是同龄孩子聚会的乐园。现在,孟红旗骑着车子,朝它进发了。一路之上,孟红旗开始思索着关于鸡的故事。鸡,源自于野雉,我们的祖先经过若干年的驯化,让其下蛋献肉。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鸡的意义也发生了质的变化。现在的鸡,多用来形容风尘女子。可所谓的风尘女子又绝非同一个概念,在古代,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所负技艺绝非当今风尘女子所企及。通过侯方域同李香君的故事,便可知一斑。想到此处,孟红旗开始想入非非:暮色初上,灯火盈明,那窗阁中聚焦出一位美人来。风吹动了琴弦,发出伊人的惆怅。她在等,等那个骑着白马的归人。她在念,念那位远方的君郎。

渐渐的,小黑家的超市近了。远处的夜色宛如大海般的深沉在秋天的大地上,那滴落的雨和吹过的风化作阵阵涛声,在岁月中不断的沉浮着。这何况又不是一种暗喻的人生写照呢?孟红旗就这样敲响了小黑家的院门,然而小黑带给他的却是失望。再敲了大半天之后,孟红旗才看到那门上的提示:去外婆家,歇业三天。最后的一线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孟红旗阴冷至极,他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漫无目的在村口悠来转去。那被扭断脖子的黄鼠狼随着车子的节奏晃来晃去,狰狞的面孔似乎正发出恶毒的笑。终于,身体的疲惫压倒了意志的支撑。他还是推着自行车回家了。那天晚上,父亲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没有打他。或许他也明白,儿子的世界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任何的强加都是束缚他的枷锁,而非变了意义的爱。也正是那天晚上,孟红旗听着雨声睡了个踏实觉。在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位姿色姣好的姑娘。只看她喃喃而语,眼含泪花道:不求君郎厚葬,但以全身而眠。奸人掳我躯体,即是宁死不从。言毕,便附身拜谢,悄然而去。第二天,孟红旗把那鸡葬在了院子里,从此以后再也没偷过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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